迫使她放棄沉默。
放回摩利亞的兩隻青羽鷂鷹,於數日前帶來了不容樂觀的訊息,終日不出牧場半步的麥迪布林當即動身回國。自從那次慘烈的授勳儀式之後,這位大魔導士便銷聲匿跡了很長一段時間,重返宮廷法師團的他變得抑鬱而消沉,除了枯燥的法術修習以外,再也對其他事物提不起絲毫興趣。
人活著總要有目標,無論是達成,還是超越。
正因為前方存在著那位盲眼老人高不可攀的身影,麥迪布林才會近乎自虐地磨礪自身,急欲突破聖魔導的強橫境界;而玫琳想要擊敗的物件,則是自己。
即使在每日往返總督府與牧場的路途中,她也不會浪費半點時間,在魔晶燈的輝映下披閱檔案,或翻看檔案館中尋出的內政資料。
時間能夠造就一切,只有地底的枯骨,才會任其流逝。
“總監察長大人,前面的路段可能會有一些顛簸,請您小心。”車窗外傳來護衛提醒,原本急驟的馬蹄聲也隨之放緩。
玫琳合上手中的文夾,掀起幕簾向外望去。整支馬隊已然進入了延綿數十里的丘陵地帶,透過霧氣,依稀可見路面上大片大片的凹坑,殘留著新翻的印痕。馬車輪軸因不斷硌震而發出刺耳的“吱吱”聲響,彷彿隨時都會徹底散架。
“大水牛,你帶幾個兄弟去看看,剩下的人保持警戒!”護衛中的首領抽出戰刀,多年機組生涯練就的敏銳,讓他在第一時間察覺了異樣,“都給我小心點,一切以監察長大人的安全為重。”
馳向前方的數騎迅捷消失在夜色裡,停止行進的其他護衛俱是兵刃出鞘,將馬車圍攏在中央。早在玫琳來到希斯坦布林時起,撒迦的部下就全權接手前者的隨行護衛,相反那些暗黨成員卻各司其責,融入到行省軍政機構中去,並無一人再跟隨於長公主身邊。
表現信任的微妙方式,就這般持續到了今天。撒迦親自為長公主選出的衛隊雖然只有兩名前機組部眾,但其他成員均是從血腥沙場中走出的驍勇之輩。自初次接觸開始,這些不苟言笑的軍人便讓長公主覺得,他們似極了一堵屹立在身邊,難以撼動的堅牆。
對於這支裁決的前身,玫琳要比很多人都更為了解。昔日大量傳回的情報,將一群烏合之眾活生生地呈現在摩利亞暗黨高層眼前:叛國者,地行侏儒,異族,馬賊。。。。。。後期連斯坦穆財政大臣的獨子也加入進來,扮演起房東的角色。
玫琳還記得當時暗黨中最統一的論斷,便是撒迦與他的雜牌部隊在斯坦穆呆不了多長時間,即使出現特殊情況,也極有可能緣自於巴帝的介入——在強大的武力威懾下,任何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除了歸降,似乎再也沒有其他樂觀的選擇。
事態的發展,出乎每個旁觀者的意料。
來到希斯坦布林的玫琳逐漸發現,支撐著這群亡命徒的力量,單純得出奇。他們嚮往著充滿陽光的家園,並敢於為此流血拼命。人間的至高權柄甚至是代表光輝的神明,在這裡不會比牛羊更引人注意,因為他們找到了自己的信仰物件,真正的精神源泉。
那兇名傳遍大陸的黑髮男子,究竟能夠擁有多少瘋狂的追隨者,玫琳仍在等待。
未過多長時間,去巡查的幾人便策馬返轉,遠遠示意並無異常。再次行進的小隊始終沒有放鬆戒備,直到聖胡安的燈火自道路盡頭隱約現出,那名首領才暗自鬆了口氣,右臂上流動的炎氣光華逐漸盡斂。
可能是由於凍結的地面過於滑溜,拉車的兩匹戰馬忽然於此時齊齊打了個趔趄,立時帶著後部車廂斜向滑了個半圓,險些將馬伕顛下地來。
“老夥計,這是怎麼了?”趕車的裁決漢子下意識地勒緊韁繩,手中長鞭隨即靈蛇般躥起,虛擊了一記。
濃霧愈發厚重起來,視野所及之處,萬物都在這迷幻的混沌裡,變得沉滯而遲鈍。馬伕瞠目結舌地看到,揮出的皮鞭像是腐爛已久的藤蔓,在空中一節節地斷裂開來,化作粉末狀態。包括適才說出的那句話,他聽不到任何聲息,近在咫尺的同伴彷彿已被突兀形成的空間黑洞所吞噬,孤獨的無助感在瞬間變成冰冷的毒蛇,糾纏著爬滿了意識中的每寸角落。
“迎敵!”這名不知斬下過多少敵軍頭顱的粗豪漢子嘶聲怒吼,反手摸向腰後斜插的戰斧。
口唇間的每分變化,依舊未能轉換成音節傳出,唯一繚繞在他耳邊的響動,僅有死寂到極處才會產生的那種“噝噝”聲。
戰斧入手,原本滑潤堅實的木柄赫然已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像是剛被無數只白蟻侵襲過,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