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很肯定這樣做的正確性,所以想要活著離開這裡的話,最好動作能快一些。”他的語氣很平靜,也很淡然,但其內蘊含的殺機,卻令人寒心刺骨。
飛魚號的實木舷梯轟然放下,擊在淺水中濺起水花一片。古曼達遠遠凝視著撒迦,眉頭深鎖,臉龐上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憐憫。幾個水手已圍攏過來,聚在木梯旁,等待著扶持岸上眾人上船。
死寂的僵局,卻是被赫拉所打破。她一語不發地行到撒迦身後,深深欠身,隨即發動馭風術掠上飛魚號。繼她之後,又有大批皇家軍士陸續上船。他們之中有法師,亦有機組士兵,每個人都低垂著頭顱,沉默中帶著些異樣的情緒。
背叛,還是如釋重負的解脫,沒有人能分清。
除了裁決小隊未曾動作以外,仍有著十餘名機組士兵留在原地,並無去意。同樣數量的法師簇擁在羅芙身邊,像是沒看見船上赫拉連使的眼色一般,靜靜地站立著,俏顏肅然。
“你們是在考驗我的耐性。”撒迦冷冷地睃了羅芙一眼。
“大人,關於那個靈魂契約,它本來桎梏的內容就是要求我們在必要的時候以生命去護衛您。”羅芙勇敢地抬起頭,直視著這個惡魔般冷酷的年輕男子,似水的眼波中柔情無限,“現在的我,就只是發自內心地想待在您身邊。至於別的,都不再重要了。”
撒迦笑了笑,垂於身側的雙手迅速蒙上了一層黑芒:“有意思的決定。”
“羅芙,讓我們離開是大人的意思,算不上違背契約。你。。。。。。你還不走?!”赫拉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
羅芙慘然一笑,竭力壓制著體內被那黑芒洶湧汲出的魔力,竟是閉目待死。
“長官,您要殺,就先殺了我罷!”未曾上船的機組士兵中,一人越眾而出,站到了撒迦身前,“留在這裡的弟兄都是些沒爹媽的孤兒,早在塞基城的時候,就已經鐵了心要跟您了。瞞著靈魂契約的事情,是為了不想讓那幫混蛋倒黴。還有親人在等著他們回去,不然的話,恐怕現在站在您面前的人會更多。”
“我沒有怪任何人的意思,只是不希望身邊再多些麻煩。”撒迦掌緣的暗黑已然暴漲。
“既然是這樣。。。。。。”
那機組漢子點點頭,忽然反手抽出佩刀,向著頸緣刎去。
赤紅飛濺!!!
譁然驚呼聲中,“奪”的一記輕響自飛魚號船身上震起,卻是那柄戰刀嵌入板壁在嗡嗡而顫。撒迦指端微動,幾縷黑色光束即刻掠回,消失無蹤。望著漢子頸邊深深割開的猙獰傷口,他漠然問道:“你這算是什麼?”
那機組士兵對頸邊噴湧而出的鮮血半眼不瞧,只是直瞪瞪地望著撒迦,咬牙道:“在戰場上日巴帝人的時候,您從來就沒有放棄過任何一個兄弟。包括我在內,不少人的命都是您用那把斬馬從敵人手上搶回來的。等到出了摩利亞,教廷的那些雜種像殺雞一樣殺掉我們那麼多弟兄,你醒了以後還是用同樣的手段回敬他們。我就想問一句,除了您,這世上還有誰能讓我們死心塌地的服他?”
見撒迦不語,他又低吼道:“男人做事只求痛快淋漓,我們從來就沒有起過半點背叛您的意思。要是不信,您就一刀一個殺了乾脆,老子無話可說!”
鏘然一陣金鐵交鳴,剩餘的機組士兵人人長刀出鞘,血紅著雙眼架上了自身頭頸。十餘名女法師雖無動作,但眸子裡流露的情緒已然決絕。
“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背叛了你,但現在看起來,倒像是你在背叛他們。”瘋子船長遠遠大笑道。
撒迦默然許久,直視著身前眾人低哼了一聲,道:“先幫這個蠢貨止血。”
羅芙驚喜地仰首:“您答應我們留下了?!”
“這樣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出現第二次。”撒迦轉身行開,走到愛莉西婭面前,低低地道:“希望你的選擇不會和他們一樣愚蠢。”
“裁決小隊並沒有被靈魂契約束縛,換個方式來說,是皇帝陛下的疏忽害了我們。”愛莉西婭恬靜地微笑,“帝都的那場叛亂裡,阿魯巴是單純地為你而戰,而我和布蘭登則更多是由於形勢所迫。雖然很無奈,但我想如果現在回摩利亞,等待著我們的將是絞架上的繩套。”
撒迦深注著她,緩緩抬起手來:“古曼達船長,你可以啟航了。”
戈牙圖在轉了千百個念頭之後,終於頹然放棄了上船的決定。島上的生活的確是很無趣,可要是和上百個“陰險的背叛者”同航相比,這裡無疑成了安全而美妙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