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他無法分辨自己見到的究竟是個人,還是頭與海妖若仿的魔物。
驚懼不已的,並不只有薩姆。船體的異常震盪,使得艙底休憩的大多數皇家軍士都強忍著不適,走到甲板上來一看究竟。包括裁決隊員在內的所有人,都被撒迦適才那非人力所能及的動作震駭了。
將近二十丈的距離,一躍而至!
海龍捲的風眼地帶往往安全而平靜,沒有絲毫的氣流波動。但如今橫行呼嘯於眾人耳邊的,卻是一股凜冽至極的風聲。在撒迦縱身掠出的那一剎那,在場的皇家軍事俱是不自覺地向後退卻著,因為勁氣的氣流已厲劃如刀!
這是何其恐怖的一種力量!阿魯巴怔怔地看著如箭矢激射於半空的撒迦,獠牙齜起,目光中充滿了狂熱而激動的神色。宮廷法師們面面相覷,如花嬌顏上俱是帶著些許發自內心的敬畏。而布蘭登直至此刻,方才真正折服。與那些手舞足蹈,嘶聲吶喊的機組士兵一般,足夠強大的實力,才是唯一能夠讓桀驁不馴的武者收斂傲氣的前提。
短暫的沉寂之後,赫拉微抬右臂,便要帶著法師們掠出救援。但依舊身著學徒黑袍的愛莉西婭,卻輕聲阻止了她們。
“我去就可以了,那種東西的話,以火系魔法攻擊應該是最有效的。”愛莉西婭的語聲永遠是那麼的柔婉,身材嬌小的她,要比尋常女子多了分如水清純,“你們留在這裡,說不定怪物並不止一頭。如果失去了船,大家就只能等死了。”
赫拉俏臉略沉,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大人獨自去冒險?”
“不,撒迦長官說過,現在的我們是一個整體。我想他的意思是,凡事都得為大局著想,每個人都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赫拉,你對長官的忠誠程度,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放心,如果必須要死,我會陪著他一起。”愛莉西婭輕盈掠向洋麵,臂身上赤炎之翼霍然現形,“我還欠著長官一條命,總會有機會還的。”
赫拉聽到她有意無意地在“忠誠”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不禁臉色愈加難看,卻是無法發作。而遠處的操舵室中,老薩姆目瞪口呆地望著全身烈焰卷湧的愛莉西婭如同火鳳凰般傲然飛去,終於是再難抵受,雙眼翻起,很乾脆地昏了過去。
羅芙的高階馭風術,已然發動到將近極限。儘管不遠處懸停的貝絲正以魔法連續攻擊追襲的肉柱,但那怪物卻似毫無所覺,依然直躥高空,大張的血口距離羅芙雙足已不過數丈之遙。
下方陣陣湧起的強烈腥臭,讓女法師感到了些許眩暈。馭風術所能達到的高度限制,很快便要達到盡頭,略一思索之後,她選擇了側向飛掠,儘量遠離貝絲所在的方位。
然而肉柱卻似早有所覺,靈活異常地在空中一個轉折,竟是於斜刺裡兜了個大圈,迎面齧向羅芙!
促不及防的女法師頓時慘然失色,方待回身,卻哪裡還來得及?眼見著那血口中一枚枚三角形的如刀利齒開合切磨,向著自身急速逼近,心若死灰之下靜靜閉上了雙眼,再無半點逃生意念。
“江昂”一聲震天的厲吼,羅芙只覺得勁風掠掃,擦身而過。睜眼只見灰白的肉柱末端正調首直下,齧向洋麵上所露的根部,那裡已赫然破開了一個大洞,慘綠色的汁液自內急噴出來,蔓延了大片海水。
遽然之間,一簇獵獵燃燒的赤芒自遠方激射至近前,迎上肉柱血口。兩者甫一接觸,赤芒便倏地暴漲了幾倍,那怪物似是吃痛不過,在騰起的焦煙裡扭曲退避,怪吼連連。
宛如海底的地殼在突兀隆起,大蓬大蓬的銀白色浪花從方圓數十丈以內的海面上飛濺噴薄,如開了鍋般湧動不休。幾條一模一樣的肉柱相繼直躥而出,張牙舞爪地衝上半空。其中的一條閃電也似的橫掃砸至,堅硬如鐵的角質層頓時將貝絲攔腰截斷,空中血揚如雨。
“你這該死的畜生!”羅芙尖叫起來,雙手手勢連變,一連串的魔法攻擊向著那條沾滿了血汙的柱體連番射去。
砰然大震聲中,最初探出洋麵的那條肉柱猛地齊根斷折,重重砸在海水中,激起了滔天巨浪。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羅芙清清楚楚地看見她那不苟言笑的年輕長官正站在汁液橫溢的柱體截面,周身湧動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黑色氣芒。
“我不識水性的。。。。。。”
羅芙還記得前幾天他略顯無奈的回答,亦記得自己還大著膽子調侃了一句:“沒關係,大人您的安危,就交給我好了。”
這一刻,女法師望著撒迦腰間那根長長的,維繫著脆弱生機的纜繩,淚流滿面。
愛莉西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