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欠你的。”他橫展雙臂,靜靜合上眼簾。
羅芙目注著巨獸的長尾漸漸遊至撒迦近前,尾端探出的骨刺繃直如矛,一時再也顧不上羞澀,惶聲呼道:“大人,您做甚麼?快走,快走啊!”
撒迦充耳不聞,手中緊握的銀芒已是崢嶸畢露,一分分地探出鋒銳稜角來。這三天來無時無刻不在試圖吞噬他的強橫存在,幾乎是在剎那間便將手掌乃至前臂上的皮肉絞削見骨。一如撒迦堅如鐵石的胸膛上正在極緩收口的割傷一般,毀滅,才是伴隨著它無聲掩至的本質之源。
隨著血肉的迅速剝離,白森森的臂骨猙獰盡現。撒迦面無表情地看著層層肌體蔓延再生,繼而如冰雪般在銀芒下消融,口中冷冷地道:“小傢伙,你還在等什麼?再過一會,我不能保證站在你面前的還是個活人。”
赤色的長尾,慢慢地在空中收回,宛若無意捕食的眼睛王蛇放棄了獵物。陡然之間,紅低沉地嗚咽了一聲,本已回縮至身側的尾梢倏地昂起,自空中厲嘯而過,立時將撒迦的身軀死死釘上了崖壁!
羅芙的尖利驚呼聲中,紅微屈雙足,帶著一股猛惡的罡風直騰而起,轟然落在撒迦身前。後者直視著它那對厲目,對肩胛處貫穿的痛苦似是一無所覺:“再不原諒我,我可要踢你的屁股了。”
無聲無息的,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紅的眼眸中滾落下來。撒迦費力地掙脫束縛,行上前去,撫摩著它低垂的頭顱,微笑:“沒事了,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讓我們分開。”
紅負氣般轉過頭去,過了半晌偷偷瞄了撒迦一眼,卻發現他已轉身行向那綁在長梯上的“肉食”,不由惱火地齜了齜獠牙,悻悻然拖著長尾跟在了後面。
自有記憶起,它就從未遇上過同類。印象中的母親總是冰冷的,因為那是一具屍骸。直到遇上了那個孩子,它才慢慢地學會了快樂。
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有著一種很乾淨的味道,就像他小時候那樣。
雖然只是頭野獸,但紅卻知道,這就是溫暖的感覺。
解下羅芙的整個過程,無異於一場艱辛而漫長的戰爭。
撒迦始終是偏開視線,以幾近摸索的方式去扯斷每一根繩索。這無奈的解救方式卻於無形中帶來了更為尷尬的局面??除了手腳之外,女法師身上還有其他的部分亦被捆了個結實。
例如,胸腹和大腿。
騰起的黑色光暈,已再次抑止了銀芒的噴薄,臂身上的肌體正在以火焰席捲的速度滋生著,面板也逐步凝出了初始形態。然而撒迦的冷汗,卻幾乎溢滿了全身。他從未有過類似於此的經歷,指端所觸的柔嫩肌膚就像是生滿了銳利的鋼針,令動作間變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更加糟糕的是,羅芙始終不肯出聲指引所縛方位。她一刻不停地顫抖著,已經羞得幾欲暈去。
肢體各處長時間的緊扎,使得羅芙在終於脫困後搖搖欲墜,就連半分站立的力道也無。撒迦不得不背起她,縱過深淵,迅疾掠向山下。兩人的肌膚相觸讓女法師的嬌軀瞬間變得火熱,帶著些戰慄的喜悅,她伏在那寬厚脊背之上,靜靜聆聽著對方心跳的聲音。
紅一路上都在鬼祟地瞄向撒迦,漸飛漸行。它有些詫異於撒迦掠動時為什麼會佝僂著腰,僵硬萬分的姿勢簡直堪比中了麻痺魔法的石像鬼。或許,這傢伙還像小時候那般呆頭呆腦罷?
不遜於人類的智商讓紅很快找出了一個較為滿意的答案,傲慢地瞥了眼那隻呆鳥,它驟然拍拂雙翼,直衝上高空,振起聲聲清越至極的嘯叫。
“大人,您以前遇見過這頭赤炎獠嗎?”羅芙仰望著高飛的赤影,細不可聞地問。
撒迦掠動中的身形略滯:“你叫它什麼?”
“麥迪布林老師曾經有一本很殘舊的畫冊,裡面都是些罕見的高階妖獸。要知道,法師有時候需要去收集珍稀的晶核製成卷軸或道具,所以掌握妖獸的形態就成了必須具備的要素。就在那本書上,我見到過它的樣子。”
羅芙挽起垂髮,柔柔地道:“我還記得老師說過,赤炎獠是唯一能和魔龍族抗衡的上古妖獸。它們喜歡燥熱的生存環境,成年後往往在爭鬥中會引發出部分究極火系魔法,有些甚至還可以掌握中階變異術。可能是由於生性殘暴嗜血的關係,像麥迪布林老師那樣的前輩更喜歡稱它們為赤炎魔。”
撒迦笑了笑,道:“我一直都以為它是頭火龍。”
“雙足的龍就只有一種,個頭很小的。”羅芙眨著大眼睛,先前的不安羞怯已經淡化了少許,“更何況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