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你作出了令人失望的選擇,但有你這樣的兄弟,他確實很幸運。”帝波爾眼中已有了尊敬。
“如果從一開始我就是一個人,或許我們真的可以成為征途上的夥伴。”黑暗之子凝視著他,慢慢握起了拳,“我們是同一型別的,可惜,他卻不是。”
唐卡斯拉山脈上驟然升起的巨大光團,甚至讓天空中死氣沉沉的太陽都失去了顏色。戰鬥天使開始退縮鋒線,更多的人類則停下手來,駭然望向他們難以理解的奇異景象。
等到那股裁決高層無不熟悉的黑暗氣息,在光團附近狂湧而起,山呼海嘯般的歡呼便逐漸席捲了整個邊雲陣營,“萬歲,萬歲!”
這是一場無法想象的對決,兩股強橫無匹的力量從峰顛一直激烈碰撞到山腳。可怖的隆隆聲中唐卡斯拉主峰竟如同遇火的冰柱一般崩塌了,斷折的山體陸續砸落在地面上,即使隔開數十里的距離也能感受到劇烈震動。
曠野上的戰事已經完全休止了。比起沉默的光明族,邊雲人則要顯得瘋狂許多,一把把帶血的兵刃全都直指向天,轟然如雷的“萬歲”聲從開始響起後就沒有過半分停歇。
在他們的心裡,世上就只有一位不敗的戰神。
從無數塊巨岩土石的掩埋下騰身破出,帝波爾強自嚥下一口衝到喉頭的熱流,已是怒發如狂。如今的他極少會有這樣情緒動盪的情形,真正的武者歷來都是心神自控方面的大師,強橫如他自然也不例外。
妻子的死曾經對帝波爾是個打擊,但這麼多年以來,他已經學會淡忘痛楚,變得絕情寡慾。在前不久得知亡妻的真正死因時,他甚至沒有任何一點過激的反應,僅僅是在事後隨手布了個棋局,讓狩獵女神充當了其中一枚過河的小卒。
愛與恨,早已由於距離而變得模糊不堪。然而在此時此地,帝波爾卻發現自己還有著一樣東西是永遠無法捨棄的,那就是榮耀。
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遠。正是由於打通了最後的那層領域門戶,他才會驚覺這個世界是如此狹小,目光所能達到的極處,容納無數個平行空間的寰宇又是如此浩瀚神秘。一如生活在山林中的猛虎陡然發現了更遼闊的草原,他急切想要踏入那片嶄新的,充滿冒險和機遇的領域,卻在腳步還未能邁出之前就被另一頭食肉野獸以爪牙阻截。
他憤怒,不但因為他才是王,更是由於敵人的力量超出想象,足以構成威脅。帝波爾從未想到過魔龍最擅長的靈能吞噬,竟然能讓它們強悍到如此地步,難道真的是由於雙生兄弟合而為一,才奇蹟般地激發出了某種不為人知的力量?
他並沒有疑惑太久,電射而來的那條身影很快揭曉了答案。
黑暗之子的左臂只剩下了短短半截,胸前不斷有細小的火舌吞吐閃現,帶著血肉掉落在地上。而在之前的短暫對攻中,帝波爾卻還沒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帝波爾笑了,大笑。強者依靠燃燒生命本源急劇提升戰鬥力的先例不是沒有過,人類士兵在沙場上最常用的“戰神死契”,幾乎與此原理一致。這一類瘋子想要的不是什麼兩敗俱傷,而是兩敗俱死。毫無疑問這種極端的戰術是相當可怕的,但對於他來說,卻未必有效。
黑暗之子的力量確實已經夠強,但憑著自毀就想要一口吞掉自己,還是遠遠不夠——只要能在這一小段時間裡,儘量避免正面交鋒,再旺盛的生命本源也會被燃燒得涓滴不剩。
“你想拖延時間?你怕了?”黑暗之子看出了他的想法,卻只是平淡地問。
“作戰靠的不止是拳頭,還有頭腦。”帝波爾的臉色微沉,這種飽含羞辱的置疑是他無法忍受的。
“那你還談什麼征服,談什麼掌控?你甚至連自己的恐懼也不能正視,還整天作出高高在上的樣子,去輕賤那些人類?他們是怎樣面對死亡的,我想你看得很清楚,又或許,你的胯下根本就沒有那根玩意?”黑暗之子惡毒地逐字逐句往外吐,全然不顧對方逐漸沸騰狂暴起來的眼神,轉身打了個呵欠,“追殺一個嚇破了膽的婊子,還真是讓人覺得無趣呢。。。。。。”
一聲撕破雲霄的怒吼從帝波爾口中傳出,以他為中心,耀眼到近乎於銳利的聖光瞬時噴發出百里方圓。攜著這鋪天蓋地的光明,他舉步衝向對手,還未出拳,回肘動作捲起的風暴就已讓山地板塊呻吟翹起,唐卡斯拉主峰的殘體更是支離橫飛。
他只是習慣了高貴地作戰,談笑間令敵人灰飛煙滅的主宰感,任何血腥、粗魯、毫無美感可言的戰鬥都到了應該被摒棄的時刻,因為他已有這份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