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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月。這般模樣出現,一臉孤絕的神氣,悴然得令人心痛。這是個什麼樣的女子?竟然打扮成這樣來參加嚴肅的面試。難道她不知這家公司,上下千餘人,處處井井有條,每人都在規則中生存?不會,她一定是知道的。他甚至從來沒見過不知道這家龐大如蛛網的公司的人。

他低下頭輕輕地翻她的簡歷。兩年的工作經驗,在那家和他們競爭激烈的美國公司,一家同樣涉足於各種產業的龐大網路的巨型公司。之後的兩年,一片空白,彷彿從來沒有度過這兩年的時光。

英語專科,專業英語六級,兩年工作經驗,二十四歲,便是面前這女子,長著一雙眼角上揚的大眼睛,眼光平靜而警覺………像任何一種易受驚嚇的食草動物。他將笑意壓在腹中,繼續從側面打量她。咬嘴唇,不安地撥弄手指。她或許不合格,他想,少了些善於與人相處的那種嫻熟。

她是他這次面試的第三個人,也是最使他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的人。他甚至覺得一切都已經不必再問。他彷彿已經瞭解得足夠透徹。她註定不是個合群的人。他知道。這和他所要求的素質相去甚遠。

但是,他似乎有些無法捨棄。從她剛剛進門開始。他清楚地知道為什麼,理由就是她優雅漂亮的外表和落寞的神情。剛才的面試過程中,他想盡辦法找到無數的話題,從工作環境到工作性質,甚至談起了酒吧和電影,但是,他得到的回答卻總是簡短乾脆的那幾句話,yah,Iagree(是的,我同意)。Ohno,Idon'tthinkso(哦不,我不這麼想)。Idon'tknow(我不知道)。他幾乎記不清她還說了些什麼,除了她無盡的微笑。

他不得不承認,她簡短的回答使他無從瞭解她真實的英文水平,除了那夾雜了德國、美國、中國各種古怪語調的口音。但是,他喜歡她的微笑,從上揚的眼角渲開,一直融化到兩腮的梨渦。幾次微笑,竟使他尷尬得躲開了眼睛,全然忘記了自己仍然因為眼疾戴著墨鏡。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在面試,他需要一個秘書。他已經忘記自己接下來該問些什麼問題。

他看見她突然下定決心般抬起頭來,目光短暫地在他身上停留,立刻又慌亂地轉過臉,注視著屋角那臺大冰箱上貼著的蘋果圖案。顯然,她已經被他墨鏡後的目光惹得心煩意亂。他的墨鏡阻隔了彼此之間赤裸裸的相望透視,卻也造就了目光無法抵達的曖昧,這種曖昧使他們兩人的坐姿都略有不安,感覺似乎完全脫離了面試的場景,成了東方式的相親考驗。他想到這裡,將目光收回了。依然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定下神來,走到門外,接通了上司格曼的電話,我接下來該做些什麼?對不起,我忘記了。

格曼在那頭哈哈地放聲大笑,戲謔地說,嗯,你忘記了?看來你一定很滿意吧。呵呵,太滿意了,對不對?那麼,就考考書面翻譯吧。等會兒我來看看,看看你的眼光,哈哈。格曼笑著掛了電話。

他聳聳肩。書面翻譯,聽起來是個好辦法,可以再留她一段時間,把這段尷尬時光敷衍過去。他不是個天生的領導人,他關心的根本不是所謂事業,而是他自己的快樂。他聳聳肩,自我調侃般地衝自己笑了,然後從檔案櫃裡翻騰出一張充滿怪異術語的中文質量報告,一張英文產品使用說明,放到她面前,你把它翻譯了吧。然後,他緊緊地捏住自己的手,試圖放鬆些,一眼又瞄見了書架上的英文字典,便鬆開手取下字典放到她面前。

他看見她黑亮的男式皮鞋,皮質良好,烏黑得閃出幾道亮光。但穿在女子腳上,何況,又是這樣一個平靜得沒有一絲生氣的女子,有點奇怪。這和她的氣質不符。他轉身離開,聞到自己身上的古龍水味道在空氣中飄浮不定。這使他猛然想起她身上全無氣味。這是個不用香水的女子,完全沒有氣味。

他又開始坐在桌前翻她的簡歷。中文名字XuShu,英文名字April。出生於四月。因為出生於四月,才取了這樣清麗的名字嗎?他想著,繼續看下去。比他小十一歲。附上的照片照得很難看,眼睛眯著,長臉冷淡,頭髮全部梳到腦後,留下光光的腦門,一臉的毫不動容,漠不關心。

他第一次看見這張照片時,立刻想起了通緝名單上的女犯的面容,甚至要拒絕面試。幸虧人事部的人堅持沒有更加合適的簡歷,他才悻悻作罷。原本想應付過了今天,便乾脆錄用昨天來的那個安徽女子的,至少長得眉目乾淨,雖說沒有動人之處。

可是,一切就在她走進來的那個瞬間改變了。

他完全沒有預料到。這一切,是如此地突如其來,他甚至沒有一點點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