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點點頭,眼神悠長,“漠遠很小的時候有隻叫做菲菲的兔子,他很喜歡那隻兔子,將它視為寵物,每天做完功課一準兒就抱著它到處玩。”
莊暖晨差點將喝進去的果汁給噴出來,江漠遠他……竟然曾經養過兔子?
“後來,少淺有一次到江家玩也喜歡上了那隻兔子,當時我總想著怕漠遠玩物喪志便應允了少淺,將兔子給他。結果兔子很快就死了,少淺也因此跟漠遠狠狠地吵過一架,他怨漠遠把兔子給弄死了。”
“啊?”莊暖晨一激靈,大腦飛速運轉。
江峰的話平淡卻殘忍,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兔子臨死之前的痛苦狀。心底駭然,又突然聯想到漠遠的性子……
“當時我們誰都沒懷疑事有蹊蹺,一致都認為是漠遠弄死了兔子。以他的性格完全能做出這種事來,自己喜歡的就會不折手段得到,得不到的寧可毀了也不會便宜其他人。”江峰輕輕搖頭,“我也是這麼想的,當然,也包括你婆婆。”
莊暖晨咬了咬唇,其實……她也是這麼想的。
“兔子不是漠遠弄死的,是嗎?”
“不,是他弄死的。”江峰很肯定地說。
她倏然瞪大雙眼。
“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當時那隻兔子已經得到傳染病,活著也會更痛苦,所以漠遠才選擇了親手弄死了它。”江峰一字一句道。13846048
“啊……”事情的結局來了個反轉,令她多少有些詫異,但心豁然開朗了。
“跟你說這些只是希望你能夠明白,也許漠遠曾經做過太多傷害你的事情,但並不是要一口否決他的為人,我和你婆婆這次離開北京會有較長一段時間不會再來,他***去世給他打擊很大,尤其是親眼看著最親的人掐斷了生命儀器的瞬間,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江峰說得極其認真,“漠遠這個人呢,喜歡把所有事全都放心裡不說出來,暖晨啊,不管他之前做過多少對不起你的事,畢竟夫妻一場,還希望你能替代我和你婆婆好好照顧漠遠,這段時間他會很難過,希望你也能夠敞開心懷跟他一起走下去。”
難以言喻的觸動在心底滋生,喉頭也跟著哽了下,輕輕點頭。
話說到這份兒上其實她心裡跟明鏡似的,一直以來,漠深的死都像是一個禁忌,江漠遠始終揹負了沉重的十字架,在蘇黎世,公婆的態度更令她無理由相信他們對江漠遠有著強烈的不滿,乃至於***離開,婆婆對江漠遠的歇斯底里也令她心生憂慮。可今天她才算真正明白了,公婆其實早就釋懷了,只是無法接受漠深和***死,而漠遠恰巧也不過就是個出氣筒而已。
他們沒原諒他嗎?
不,已經原諒了。
否則公婆就不會坐在這兒跟她說這番話。
那麼她呢?
其實,也早就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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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靜。
只有淡淡的飯菜香。
玄關的門響了,江漠遠拿著鑰匙進來,他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莊暖晨見了趕忙上前,輕聲問了句,“一早就出門了?”
江漠遠點點頭,換了鞋進房間,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許是答謝那些前來參加葬禮的賓客吧,莊暖晨見他一臉疲憊心中自然內疚,他忙前忙後的她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飯菜都好了,你先洗澡還是吃飯?”
江漠遠看著她,抬手拍了拍她的後腦,低聲說了句,“你去吃吧,我沒胃口。”
“不吃飯怎麼行?”短短這幾天的功夫他又清瘦不少。
他沒再開口,看著她良久後伸手將她拉進懷裡,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頂上。她亦沒說什麼,靜靜地,任由他摟著自己,趴在男人結實寬厚的胸膛上,輕輕呼吸,他的身上除了麝香氣息外又多了淡淡的菸草味。
心口有點疼,抬眼,看著他削瘦的側臉忍不住說了句,“漠遠,你難過你傷心我都明白,有什麼不痛快的說出來吧,別憋在心裡,你這樣我看著……”
話微微頓下。峰合歸和。
江漠遠低頭看著她,一瞬不瞬,似乎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微微舔了舔唇,她的眼睛終於勇敢對上了他的眼,明朗認真,“看見你這個樣子,我很心疼。”
他的眸底深處像是有一絲暖流淌過,細無聲地鑽進了她的心房,半晌後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落一吻,低低說了句,“不要擔心我,我沒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