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一片死寂,高翔突然半跪下來,環住左思安的腰,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他的面孔已經貼到她的小腹上。她大駭,用力推他的肩膀,想掙
扎出來。然而他牢牢抱著,嘴唇溫熱地吻她。
她急得,幾乎要哭了出來:“你放開我,放開我。”
他沒有放開她,仰頭看著她:“小安,這道疤沒你想的那樣可怕。”
她果呆地看他,慘淡地笑:“我差點兒忘了,你心理強大,在劉灣還看到過我發瘋挺著大肚子照鏡子的樣子,那個時候我不堪入目得把自己都快嚇死
了,難得你一點兒沒被嚇到。”
他站起來,拿起上衣替她穿上,抱她坐到床邊:“小安,這並不代表你脆弱或者我強大,傷害發生在你身上,你承受過來了,我沒資格替你輕描淡寫,或者強迫你面對任何你不願意面對的事情。”
她黯然盯著前方:“高翔,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了。我媽媽浼得沒錯,我確實遺傳了我父親的某種性格,凡是不想面對的事情,下意識地就想逃避。”
“我並不是要你跟我一樣接納他並且生活在一起,但是他確實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已經發生的事情沒法兒改變,我們的親人也是我們沒法兒選擇的。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選擇以後的生活。不管怎麼樣,我想和你在一起,小安。”
他扳過她的面孔,看著她,清晰地說:“我只想告訴你,我愛你。”
8
寶寶在睡午覺,陳子惠百無聊賴地翻看著中文雜誌打發時間,不由得想到,聖誕節一過完,馬上就是新年,接下來又是農曆春節,恐怕都要在美國度過了。
她不喜歡紐約這個城市,遠離家人,沒有朋友,語言不通,中餐不地道,中央公園居然會出現緊追不捨的流浪漢,嚇得她連散個步都要疑神疑鬼。最重要的是,她不能確定寶寶熬過這次手術後能否徹底康復……她既不能跟老邁的父親訴苦,又已經跟丈夫冷戰了兩年之久,不可能去他那裡找安慰,任她再怎麼個性強悍,也不免愁腸百結,沒法兒排解。
病房的玻璃門突然被輕輕叩響一下,她抬頭一看,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門外穿著黑包繫帶長大衣的女人是於佳。她急急站起,衝到門口壓低聲音問:“你來幹什麼?”
於佳平靜地說:“找你談點兒事。”
“我跟你沒什么好淡的。”她怕吵醒寶寶,走出來,將門拉上,“你馬上離開,不然我孰叫保安趕你走。”
於佳比她略高一些,又穿著高跟皮靴,氣勢迫人:“用不著選狂躁,我也完全不想跟你打交道,但是我們不必繞來繞去講這些賭氣的話了。高翔現在不在醫院,對不對?”
“他去見明友了。”
“見朋友?他是這麼跟你說的?”於佳冷笑一聲。“他正陪著我女兒逛紐約呢,我估計不到半夜不會回來。”
“你胡晚——”陳子惠沒底氣地打住.意識到她說的恐怕是事實,一時講不出話來。
“我不希望他們在一起,想必你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再怎麼討厭彼此,也只好談談了。”
“你為什麼不管好你女兒,放她來紐約糾纏我兒子?”
於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說話放尊重一點兒,我們才能談下去。你得女清楚一個基本事實,高翔上個月去波特蘭找我女兒在先。”
陳子惠語塞。
“高翔跟她說,他會留在紐約讀MBA;希望我女兒來這裡念大學。”於佳直藏了當地說,“這事你大概也還不知道吧?”
陳子惠更加驚果了,喃喃地說:“他沒跟我提這事。我是肯定不會同意的。
“我女兒已滿18歲,我都沒法兒干涉她去哪裡讀書。高翔是成年人,恐怕更不需要徵求你的同意。”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別指望我會同意他們在一起。”
“這話我已經跟高翔說過了。現在我跟你表明我的態度:高翔是不錯的年輕人,但他跟一段誰都不想再提起的往事有牽連。我女兒是成績優秀的學生,我對她的前途有期待,不希望她早早陷進一段會給她帶來傷害的感情裡面,更不希望她將來會面對你這樣的親戚。”
於佳的用詞極不客氣,但語氣冷靜,十分客觀超然,陳子惠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麼發作才好,氣沖沖地問:“你今天來到底是想幹什麼?”
“奶奶——”一個稚嫩的聲音在病房內響起,陳子惠慌忙推開門,只見寶寶爬了起來,優在床頭。
“寶寶別伯,奶奶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