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探監,我都不肯見她,也拒絕聽我父母提起她。直到十天前,我父母打來電話,說她突然將一個不到兩歲的小男孩送到清崗的家裡,說是她的兒子,請他們暫時幫忙照顧,然後就消失了。他們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只好從深圳趕回來找她,這才敲好碰到你回國了。”
左思安苦澀地看著劉冠超:“小超,你是想讓我理解她是一個孩子的母親,為生活所迫才鋌而走險犯罪嗎?對不起,我不想聽這樣的故事。”
劉冠超搖頭:“我沒故事可講,小安。我接到通知後,去了公安局,只見了她幾分鐘,她什麼都不肯對我說,我完全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做這件事。這些年,我根本沒有過問過她的生活,不知道她有沒有經濟壓力,甚至不知道她有沒有結婚,跟誰有個兒子。她跟我父母同樣沒什麼來往,他們也不清楚她這些年的生活,但他們告訴我一件事,八年前她之所以會去找陳子惠要十萬塊,是因為我被抓了,需要錢請律師。她沒給我說,也不讓父母告訴我這件事,說我大概會犯倔,寧可爛在牢裡也不肯用那筆錢。”
停了一會兒,他輕聲說:“她做了很對錯事,可至少那次錯事是為我做的。如果我不是一直不理睬她,這一次她也許會找我開口要錢,而不必去敲詐勒索。我知道高翔不缺錢,就算我把我名下所有財產賠出來,他都未必放在眼裡,不過我還是要把錢還給他,求得他母親的諒解,爭取讓我姐姐在量刑時能夠從寬。”
“我不想表現的冷血,小超,但是……”
左思安突然講不下去了。
劉雅琴這個名字屬於她努力淡忘的一部分,她也確實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在沒有念及那一段過去。
然而此時,那個留著長長鬈髮,左邊嘴角上方有粒黑痣、目光冷冷的漂亮女孩子猛地出現在她眼前,沒有任何時光印記,彷彿凝固在了18歲,異樣鮮明。
她突然意識到,她多年在噩夢裡夢到的窺視她的老鼠,其實有著完全一樣的眼神。她面色一下變得慘白。
劉冠超痛苦地說:“對不起,小安,我還誇口說我能照顧你,結果我反而要厚著臉皮來求你……”
“如果你是來求我原諒她、幫助她,那對不起,小超,我辦不到。各人為各人的行為負責,承擔各自的命運。我不願意再與她扯上任何干系,所以我既不會為她求情,也不會追問她有沒有為她做過的所有的惡受到懲罰。寬恕一切——那是上帝的工作,別拿來要求我。我走了。”
左思安繞開劉冠超,招呼一下施煒和左思齊走出來,施煒擔憂地看著她:“我不知道他是來找你幹什麼的,也許不該帶他過來。”
她自知情緒波動之下面色難看,只能勉強一笑:“沒事的,施阿姨。我只是……”她回頭看著酒店內,劉冠超仍然站著原處,神色痛苦地看著她。“我做不到像你那樣寬容大度。”
施煒一怔:“不,小安,我對你父親絕對不是寬容,我只是對他有感情。而且寬容絕對不意味著強求自己違背本心。我不知道你碰上了什麼事,但你千萬不要為自己做不到的事苛責自己。”
她默然無語。
“剛才高翔打我的手機,叫你給他回個電話。”
施煒將手機遞過來,她遲疑了一下,接過來回撥過去,高翔馬上接聽:“小安,我訂好了機票,馬上過來。”
“不,不用來,我這就去機場飛北京。有一件事,我想麻煩你。”
“什麼事?”
她再回頭看看劉冠超站立的方向:“劉冠超如果再來找你,還是見他一面吧,停停他怎麼說,再做決定。”
高翔惱怒地說:“他居然會厚著臉皮去找你。”
“那是他的親人,我能理解他做的努力,僅此而已,多餘的話我不會說了。該怎麼處理,我相信你的判斷。很抱歉這次回來打擾了你,我走了。”
“小安——”
“請保重,再見。”
她結束通話電話,將手機交給施煒:“施阿姨,謝謝你和小齊來送我。”
“我們打算送你去機場的。”
“真的不用。你還是去陪爸爸,接下來還得在程度買房子搬家過來,好多事情需要操心,我都幫不上忙。”
施煒突然抱住了她,輕聲說:“謝謝你,小安,你已經幫了我最大的忙。”
她的聲音已經微帶哽咽,左思安儘管不習慣這樣突然的親近,一怔之下,也還是騰出一隻手出來抱住施煒:“施阿姨,謝謝你這麼多年對爸爸的包容和照顧。”
施煒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