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淺草,你究竟是用怎樣的心情將記憶水晶傳承給這個孩子的?明知道我會為了再次見到你而做出那樣的決斷,你究竟在想什麼?
果然無論到了哪裡,你都是過分的女人。只讓我一人揹負這樣的重擔。
“漠然先生……?”眼見對方的神情愈加嚴峻,少女擔憂地探過腦袋,“您怎麼了嗎?”
抬眼,正對上那毫不避諱直視自己的視線。反射性地錯開了眼神,漠然用盡全力保持微笑的神情:“……沒什麼。”
靜靜地觀察對方的言行,少女忽然笑得苦澀,“原來漠然大人也不擅長撒謊嗎?”
“什麼?”
“說謊的時候不敢直視對方的雙眼……”保持著一碰便會零落的脆弱笑意,雨桐伸手扳過男子的腦袋,迫使對方直面自己,“和旬一模一樣。”
事到如今除卻乾笑真的無法做出其他反應。血緣是種神奇的東西,正如自己當初為淺草傾心一般,自己的弟弟竟然對身為轉世的她眷戀不已,甚至不惜為了維護她脫離家族獨立。來生家族,究竟要為她犧牲多少才可以?
回想起來,將雨桐以養女的身份接入來生家族是4年前的事情,但中間卻存在著不容忽視的一段空白期。沒有人知道當時的她身在何處,也沒有人知道她那幾個月的行蹤。唯一可以確信的便是消失數月的她再次出現在人世便被奪取了記憶水晶,而時隔不久一個自稱是她命定騎士的黑髮少年便主動加入了騎士協會。更加諷刺的是,那位騎士竟然曾經是教會的執行者。
滿身傷痕的少年在騎士總部起誓時堅貞的神情至今也無法忘懷。那絕不是謊言,若不是因為William的事,他或許已經完全融入了這邊的陣營。只是那種對於這個女孩的近乎瘋狂的執著,讓人感到害怕。其實他知道那個少年每天在騎士總部消耗巨大魔力運用搜尋裝置尋找她的事情,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在來生邸周圍利用結界阻擋了搜尋魔法的接觸。若不是那天她擅自跑出了宅邸,或許這兩人一生都不會相見。
連自己都認為那時的自己的確是做了孩子氣的事情,連最初的動機都無法很好地想起。也許只是單純的不安……她消失在自己生活中的數月,究竟發生了什麼?和誰在一起?心底想著些什麼?對我有沒有絲毫的印象?或許正是因為想問的事情太多,積蓄的不安難以抑制地膨脹,才會在見到她的瞬間產生了那樣的念頭——
如果你的眼中只能看到我一人,是否就能伴我一生?
現在想想,真是荒唐。
袖口微小的拉力將銀髮男子拉回了現實,訝異地轉過身子,發現少女正滿臉擔憂地望著他。或許是因為剛才出神太久,讓她感到不安了吧?抱歉地微笑,伏下身子輕輕擁抱對方,銀髮男子沉靜地閉上雙眼:“只要現在就好……讓我保持這樣。”
從並不多的話語和鮮少變化的神情中依舊找不出對方情感的走向,雨桐猶疑幾秒之後將自己的雙手環上了漠然的背脊,柔和地拍擊。
我只是微小的人類,無法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但如果只是呆在誰的身邊,給予對方安慰的話……我應該也可以做到。
固執地認為這便是上帝交給自己的使命,盲從一般地堅定。
不對,應該是……
一旦失去了這個用途,我……將不復存在吧?
(TBC)
第 24 章
(二十四)
“……誒?”這是少年來生旬在聽聞來者要求之後唯一蹦出的音節。雨桐的眼神中投射著堅毅的光亮,無論怎樣看都不像是玩笑。只能迫使自己儘量保持平靜的音調,再次抬眼直視對方,“那……想要見她的原因呢?”
“原因不重要。”微微皺眉,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雨桐靜靜開口,“我希望你能夠讓我馬上見到她,拜託。”
只有你才可能做到這點。只有被筱羽深深喜歡著的你,才有可能。
“……你!”
忽然覺得語塞。自從上次和兄長大人單獨相處以來,她就一直非常奇怪。經常心不在焉,不然就是獨自思考著什麼,別人或許會用有心事這樣簡單的話語帶過,但作為一直在身邊看著她的我……怎麼可能被這樣的言語迷惑。那傢伙絕對在隱忍著什麼,並且還是非常沉重的事情。這次又要獨自承受嗎?明明我就在如此切近的地方,為什麼總是不和我商量呢?雖然我可能的確不像兄長大人那樣神通廣大,可至少……有些事情說出來會輕鬆許多。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幸福地微笑著,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