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到她面前,道:“崔府已接旨謝恩,只等半月後迎娶當今國師了。”
雍容拾起聖旨,亦無力再做口舌之辯,或許幫忙崔子衿與武婉儀是錯,可她不能眼見事情敗露,他二人殞命,可是保全他二人的代價卻太過沉痛,她也只好試著去死心、放手,雍容跪拜道:“謝陛下隆恩。”
李隆基看了雍容一眼,冷笑道:“只是崔子衿前日不慎墜馬,看來你想嫁出宮,還要再等兩三個月了。”
雍容聽了,卻淡淡一笑,這樁婚事崔子衿也是不願的吧,以他的武功,若非故意,怎會墜馬受傷,只是這麼拖延著又能怎樣?
李司業教坊論樂,王庶人冷宮釋疑
自賜婚之後,雍容再未去過崔府,每日依舊上朝,隨駕南燻殿。李隆基一副待她如臣的樣子,有事仍會與她言語,看她的目光也淡然如水,只是李隆基很少再忙至黃昏,政務上午皆會處理妥當,午後多是在教坊中聽樂賞舞,有時也會叫雍容陪著,多半時候則是讓她先回去的。
這日午後李隆基召李林甫至教坊,不為議政事,卻是討論音律曲譜,他倆談得投機,雍容聽著無趣,一個人出神,想著若是雨非聽到這些是否會擊節稱快?想著想著,雍容自問怎麼忽然想起從前,怎麼忽然好想回去……
好容易他二人音樂談得差不多了,李林甫又向李隆基道:“臣聽聞前陣子宮中鬧刺客,似乎後來也未查著是什麼人,這關乎陛下安危,讓臣不得不懸心。”
“哦?”李隆基淡淡一問,那夜的事他有意秘而不宣。
李林甫呆板地一笑,道:“臣是想薦一人,他出身行伍,伸手自不必說,難得的是年少機靈,若是能入千牛衛,也可多為陛下盡一份力。”
“出身行伍?卿家與軍中之人很是密切啊。”李隆基微微側目看了看李林甫。
李林甫忙道:“這倒不是,臣也是在同僚家中偶然與之相識,他自誇曾解陰山之圍,臣本以為他是個狂徒小兒,不想卻真有一些功夫。”
雍容聽到陰山之圍,又聽是個少年,猜測著許是常勝,便也看向李林甫,留心聽起來。
“朕的護衛夠了,倒是國師……”李隆基將雍容的舉動看在眼中,說到此有意頓了一頓,卻不看向雍容,只對李林甫道,“卿家將那人薦給國師倒好。”
“很是,很是。”李林甫連聲道,又問向雍容,“不知國師意下如何?”
“龍池島上也確實缺少人手,多謝李大人美意。”雍容笑答。既然李隆基都已說了,她也不好忤逆了他的意思,心下一面揣測著李隆基是何心思,既然不願身邊被安排下臣子的耳目,為何又將這人推給自己,難道是在試探李林甫不成?
正在三人各懷心思之時,有內侍來向高力士稟報著什麼,高力士聽聞之後,又忙向李隆基低語了一番,李隆基臉上驚惶一笑,隨即對高力士道:“去長慶殿吧。”雍容與李林甫見此,也就紛紛告退了。
是夜,武婉儀誕下一女。雖然雍容至今不知武婉儀因何夜約崔子衿,但一切都已塵埃落定,知道不知道,又有什麼相干,此時她也終於能將崔子衿的心境體會一二了。
幾日後,李林甫真將那日所說之人送到了宮中,十六衛也就將那人安排在了龍池島上,雍容召來一看,果然是常勝。不過幾月光景,常勝個頭長了不少,卻仍是一副少年模樣,雍容笑問他道:“你這小子,怎麼又跑回長安來了?”
常勝不知國師會這麼問他,撓撓頭道:“我是受程將軍之命回的長安。”
雍容聽及程將軍三個字時,心中微微一噔,這幾月的變遷,皆是自那人開始的。半晌,她又問常勝道:“那怎麼又跟著李大人了,怎麼又要進宮,馳騁疆場不是你的所向的嗎?”
“這……我也說不好,我是個小卒,只有聽命的份兒。”
雍容見常勝雖答得坦誠,卻仍是什麼都未說,又笑問他:“你可還認得我?”
常勝這才敢仔細看看雍容,覺得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何時見過,只道:“小人看國師是面善親切得很,但小人怎麼敢攀附您呢。”
雍容皺眉一笑,道:“你倒也會說起這些話來了,當日在嵐州偷馬時的桀驁不馴都到哪裡去了?”
常勝聽國師如此說,先是一愣,回思那日偷馬之時,也唯有程將軍與易先生撞見,想至此他再看國師樣貌,不禁脫口驚道:“易……哥哥?可是……怎麼……”
“呵呵。”雍容微笑道,“還叫易哥哥?”
“我……小人……失言了。”常勝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