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程非墨怒斥,他聲音悶沉,並不很大,但僅僅這兩個字,遠比魏讓方才那一掌更震人心魄。
魏讓見將軍如此說,不知他是說郝靈佺胡鬧,還是說自己,只幹瞪著程非墨。
程非墨怒道:“行軍打仗怎可爭一時之氣,你心中可還有邊關百姓,國家安危?”
魏讓爭辯:“那郝靈佺分明早就看我不順眼,找個藉口削我的權罷了。”
程非墨知魏讓氣性執拗,素來不服別人,又見事已至此,便問:“他準備如何調兵遣將?”
魏讓答道:“大軍分兩路夾擊,合圍之後,他準備親率一隊人馬直擊突厥可汗大帳。只是突厥營帳駐紮在山口,即使合圍,一時也難以直取。”魏讓頓了一頓,道,“我便在此處與他爭執不下。”
程非墨沉吟片刻,沉聲緩緩道:“他想險中求勝,只是不知他可有此能耐。”
魏讓問道:“難道將軍未覺不妥?他此舉不是貪軍功又是什麼。”
程非墨道:“直取敵人心腹,未嘗不是一勞永逸之法。”
魏讓只張嘴看著程非墨,他似不信將軍會出言認同郝靈佺。
程非墨只低低一嘆,道:“魏讓,你就留在靈州,隨我守城吧。”
魏讓欣然聽命,留在城內,他久守靈州,諸事皆十分諳熟。雍容看在眼中,幾日下來,她已有決斷。
這日清晨,程非墨方才起身,雍容便來尋他。
他見雍容來,只笑言:“可是騎術精進了,更有心學了,今日如此早?”
雍容長吸一口氣,將一封信箋遞與他,道:“這是聖上前日與我的密旨。”
程非墨結果信箋,展開一看,密旨道:卿往幽州,若遇險阻,可憑此信命靈州守將程卿相協。幽州之事隱秘,卿勿外洩。程非墨一雙眼在密旨上來回看了數遍,他疑惑皇上怎麼會下如此一道密旨,可這字跡分明是皇上親書無疑。
雍容見他看那信箋看得仔細,心跳都不由快了幾分,這密旨是她連夜偽造的,寫好後惴惴不安地等著天亮,天一大亮,就來尋程非墨了。雖然雍容自信這封信足可以假亂真,但程非墨那雙炯炯有神的眼,似乎非要看出個破綻才肯罷休,她實在受不住這份壓抑,只好壓著呼吸,道:“前日我曾問將軍,將軍執意不肯同往幽州,將軍為守靈州,雍容明白。而如今有魏副將守城,可保靈州無虞,我這才將此信拿出,望將軍答應。”
程非墨看著雍容懇切的眸光,沉思良久,這幽州、是去,還是不去?
幽州歧路遇馬賊,轉向陰山解軍圍
東往幽州的官道上,一乘小車御風而馳,碎石與軲轆碰撞著發出重複的聲響。駕車的是一個三十歲許的漢子,濃眉深目,英武魁偉,他揚鞭的手已不像啟程時舉得那麼高了,如此疾馳數個時辰,就連馬兒也該累了吧?他抬頭看看日頭,已近正午,他束手收鞭,將車停下,回身掀起車簾。車內是一個正在熟睡的清秀小廝,駕車的男子見小廝睡得正香,只哈哈一笑,那小廝就被驚醒,揉著眼睛略帶尷尬地衝駕車男子笑笑。
“過了打尖的地方,湊合吃點乾糧,再趕路吧。”駕車男子道。
那小廝點點頭,跳下車來。舉目四野,只見連綿荒蕪,他問向駕車男子:“程將軍,我們這是到哪了?”原來這駕車男子就是程非墨,而這小廝則是雍容為了出行便宜喬裝的,她本想二人策騎趕往幽州,但程非墨說以她的騎術,還是他駕車來得快些。
“鹽州地界。”說著,程非墨掰了半個餅遞給雍容。
“鹽州?那離幽州還有多遠?”雍容接過餅,吃了一口,幹得難以下嚥。
程非墨道:“還早呢,出靈州才兩百來裡。”
雍容心中低嘆,連夜出發直至正午也才只行出兩百多里,她嘆問道:“那照這樣多久才能到幽州呢?”
程非墨略微估計了一下,道:“八九天吧。”
雍容顰眉道“那依將軍看,郝將軍討伐突厥需要多少時日?”
程非墨微微搖搖頭,道:“難以估量。”
雍容聞言只啃著乾糧,猶自思索著。
程非墨卻問:“你欲趕在郝靈佺之前回靈州?”
雍容未加思索,點點頭,卻不想程非墨呵呵一笑。雍容看向程非墨,疑惑道:“將軍笑什麼?”
程非墨道:“我笑我程非墨何其有幸。”
雍容更是疑惑:“哦?”
程非墨笑道:“出行之時眾人皆以為你我是往前線去了,連隨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