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全赤著腳在沙灘上跑來跑去,將冠軍獎盃妳丟給我我丟給他,玩起橄欖球來。
「學弟,你在場上到底跟中興那個辯友說什麼悄悄話啊?怎麼他聽了氣勢一下子就垮了?」澤於好奇地問。
「學長,我老大的名字不管誰聽了都會嚇到尿褲子。」楊巔峰神秘地笑笑,怎麼也不肯多透露一點。
夜裡回到飯店,玩興未減的楊巔峰還到雜貨店買來一個天燈和毛筆墨水,我們興高采烈地在白燈紙上寫下今後的願望後,看著它在下榻的國軍英雄館前冉冉升空。
還記得澤於寫下「願交大辯論社舌海滔滔,學校評鑑蒸蒸日上」的官樣文章,我則寫下「希望喝仙草蜜不會肥」,然後看著澤於吐吐舌頭。
隨著自強號列車從高雄駛回新竹,不知不覺天氣越來越熱,鳳凰花的果實逐漸飽滿。我的頭髮也長到了腰,發表在網上的小說也接近我想象的尾聲。
而我的投籃機分數,居然已經突破七十五,上看八十。
澤於畢業那天,我捧著一束香水百合站在澤於的一干漂亮學妹中,笑笑地看著他戴上畢業帽,英氣煥發。
浩然圖書館前的草皮上,站在帥氣的澤於身旁的畢業同學、師長換了一批又一批,閃光燈一直沒有休息過,等到他家人驕傲地站在一旁與他合照時,澤於高興地舉起手中的鮮花,要我將相機交給社團學弟,站在他身邊。
「我們家澤於的女朋友嗎?叫什麼名字啊?」楊媽媽熱情地拉著我。
「我。。。。。。我。。。。。。」一時之間我介紹自己也不是,不介紹也不禮貌,尷尬笑著。
「她叫思螢,是我的社團小學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妳兒子考上研究所還得靠她幫了不少忙咧!」澤於開懷大笑,將兩張最佳辨士的獎狀分一張給我拿。
鳳凰花瓣輕落,相機短暫的喀擦一瞬。
我的笑容卻停在臉上一整天。
澤於畢業,只不過在交大換了個研究生的頭銜,宿舍搬到研究生宿舍,其餘的一切都沒有改變。除了一直都沒有交新女朋友這一點例外。很重要的例外。
於是暑假變得很迷人。
我有預感,這個世界就要偷偷起化學變化了。
「怎麼都沒看見你交新女朋友?還在忙找教授?」我摸著過胖的蘇門答臘肚子上的肥肉,站在櫃檯後。
「教授前幾天就找好了,還答應讓我做喜歡的題目。」澤於笑著:「至於女朋友嘛,我想等等看吧,說不定有個正好很喜歡肯亞的女孩子也在等我的出現?」
「世界這麼大,一定有的。」我點點頭,裝作鼓勵他。
我差點就脫口而出我愛死肯亞了。驚險萬分。
「所以,今天還是一杯肯亞,再來點小餅乾。」澤於笑笑,從揹包裡拿出一臺嶄新的筆記型計算機。
但笨蛋阿拓就顯得忙碌多了。
他常常在半夜打電話叫我過去他家,幫他跟百佳完成那三千片的超級大拼圖,我果斷回絕了好幾次,有時還裝睡;但當我知道他收到外交役合格錄取通知後,我的信念開始動搖。
「大概還剩下一千片左右,總不好意思兩年後回國再接再厲吧?快點來啦!我下個月就要新訓了,現在是分秒必爭!」阿拓在電話裡著急的說。
於是我厚著臉皮傳簡訊問百佳,問她允不允許有我這個電燈泡去插花一下。
沒多久,百佳回了一個笑臉。我鬆了口氣。
阿拓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出國當苦工前我能跟他多聚一些就多聚一些,要不他這個怪咖一去就是兩年,從此我就只能一個人去洗衣店吃飯,一個人去暴哥那裡看電影,一個人去看小才表演,一個人去倉仔那裡夾娃娃。
而這些地方,都是阿拓帶我去的,這是我們獨特的新竹地圖,以奇遇為經,以友誼為緯繪製而成。
在一起拼拼圖的幾個夜晚裡,百佳抱著睡著的胡蘿蔔,提出她想租下阿拓現在的房子,好讓這條我行我素的小狗能在熟悉的環境裡繼續待著的想法。
阿拓幾乎沒有遲疑,大叫了一聲,嚇得我跟百佳身子抽動了一下。
然後阿拓緊緊抱住百佳。
「妳真是個好人!妳真是個大好人!胡蘿蔔一定會很感激妳的!」阿拓在百佳的耳邊大聲嚷著。
百佳又驚又喜,眼睛一眨一眨,在阿拓的背後向我比了個勝利手勢。
我笑笑,摸摸被突然吵醒、一臉大便的胡蘿蔔。心中滋味很難說清楚。
也許人生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