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撿地上閃著亮光的彩色紙片,這是新人入場時灑在他們身上的,也不知是從哪裡弄來的,紙片都是不一樣的形狀,圓的、方的、星形的,五顏六色,新奇又好看,言覃很喜歡,總是蹲下去撿。譚央見了,唯恐來往的人一時不留意踩到孩子,便急急在一旁護著。
稍晚的時候,譚央與正在喝酒的徐治中打招呼,說要開車送女兒回去,徐治中待要與她多說兩句時,卻被人拽著喝酒。譚央領著言覃剛走出門口的時候,徐治中便脫身追了出來,“央央,我和你一起去,天都黑了!”“不用,還不算晚,我自己去就行。”
言覃一聽說徐治中要去,嘴就撅得老高,之後聽見譚央拒絕了,便噤著鼻子,摟住了母親的腿,衝著徐治中得意的笑了。徐治中看言覃這個樣子就笑了,他從兜裡掏出一把東西,遞到言覃跟前,言覃皺著眉,不解的望著徐治中,徐治中將手張開,裡面全是顏色各異的紙片。言覃看到後,眼睛亮了亮,徐治中很有耐心的笑著說,“剛給你偷來的!”言覃聞言,連忙抬頭去看媽媽,譚央笑著對她點了點頭。言覃偏著頭想了半天,終於猶猶豫豫的伸出兩隻小手去接。
紙片捧進手裡時,小言覃開心的笑了。
譚央正要開啟車門時,章湘生就趕了過來,他拉著徐治中戲謔道,“你不是說出來小解嗎?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徐治中狠狠剜了他一眼,章湘生只當沒看見,衝著譚央伸出了手,“小姐,我是湘凝的大哥,久仰久仰!”譚央與他握了握手,“您好,我在湘凝那裡看過你的照片!”“我也早看過你的照片,不過,是在他的枕頭下面!”說著,他不懷好意的推了推徐治中,“你比照片上還好看呢!”
他們正說著話,言覃就打起了哈欠,譚央看見連忙與他們告辭,說要送孩子回家睡覺。章湘生看著言覃笑問,“你家親戚的孩子吧?你和治中若是乾脆些,孩子也有這麼大了!”“不,這是我女兒,畢言覃,”譚央淡淡的笑了,摸著言覃的腦袋回答道。章湘生一聽,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他瞪大眼睛望著徐治中,一臉的問號與歎號。
譚央帶著女兒上車走後,汽車還沒開遠,章湘生大呼小叫的喊,“怎麼回事?治中?小姐這孩子是和誰生的?你在外面這些年,戴了綠帽子了!”徐治中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你這人說話真是討人厭到極點,我看劉法祖對你還是揍得少,揍得輕!”“誰揍誰啊?前些日子要不是我手下留情,那小子命都沒了!”徐治中乾笑兩聲,訕訕地說,“想娶你妹妹,他還敢跟你還手?你可別再吹牛皮了,連個穿白大衣的都打不過,丟黃埔的人,丟校長的人!”
春日的一個晚上,譚央在醫院工作的晚了些,因累了不願意做飯,便拐到福壽齋吃了些東西。再往回走時就快十點了,路上行人很少,氣候適宜,溼溼的空氣裡有適宜的溫度和草的清香,叫人心情恬適。
譚央開著車慢悠悠的走在路上,快到家時,她又兜了個圈,不知不覺開到了表叔的老房子,她想起去年秋天時這房子就漏雨了,便琢磨著趁著雨季前天暖和,要趕快找人修修房子了。因動了這個心思,她就把車停在門口,拿鑰匙開啟大門,進了房間。
月亮很大很亮,整個院落彷彿罩在茶色的大玻璃缸裡,晦暗,卻又明晰。譚央看見正房,表叔住的屋子,躑躅良久,卻依然止步不前沒有勇氣過去。她熟門熟路的開啟自己房間的門,因一段日子不住人,屋裡有些塵土的腥氣。拉下燈繩,昏暗的光照在這熟悉的房間裡,物是人非,一切全都變了,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變過。
譚央依稀記得,這電燈還是表叔過世後,畢慶堂叫人給她安的,說怕她在煤油燈下讀書寫字,看壞了眼睛,以前若不是顧忌著她表叔,早給她安了。
那些個表叔故去後的夜裡,這盞燈帶給了譚央無限的明光與暖意,再也沒有親人了,孤單的她仰仗著這光這暖,繼續帶著微笑帶著希望活在這個世間。
就在譚央自顧自失神的時候,“叮鈴鈴……”,一襲清脆的鈴聲在寂靜的夜裡大作起來,那部樣式奢華到滑稽的電話就在譚央面前的書桌上,伸手可及……
82(79)電話
聽到旁邊的電話鈴響;和任何人一樣,譚央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接電話。可是聽筒還沒放到耳邊,她的心一下子頓住了,這部電話,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號碼的;這世上;只有他會打進來。
譚央心裡說不盡的酸澀難過,把聽筒貼在耳邊,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於潛意識裡;她也怕那一頭的他會說出什麼話來。
慶幸的是,電話線那邊的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