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李副官,李副官馬上加了一句,“這樣照顧起參謀長的傷更方便。”之後李副官還領來個穿軍裝的年輕女孩,說是軍事學院新畢業的學生,來照顧譚央的起居。譚央說,“不用,我自己照顧得了自己。這位姑娘讀軍事學院是為了保衛國土奉獻國家,不是為了做這些瑣碎事。”李副官聽了發了很長時間的呆,表情少有的嚴肅起來,他很感慨的說,“譚小姐呀,我當年被安排到剛從軍校畢業的參謀長的麾下做副官時,他也和我說過這樣的話。”
譚央聽了李副官的話並沒覺得意外,其實她一早就清楚,她和徐治中之間確實存在太多的共同之處,家庭環境,受的教育,對外界的看法,自己的處事方式,甚至於他們愛同樣的音樂,讀一樣的詩歌,他說她是他過奈何橋時弄丟的那一半魂魄,這個比喻乍一聽肉麻了些,細想起來卻也貼切。
第二天上午給徐治中換藥時,他們兩個聊了很久,譚央離開房間時看見門外排著隊站著□個軍官,譚央回頭不解的看向林副官,林副官說,“大家等著向參謀長彙報情況。”譚央若有所思的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次日,譚央很麻利的換好了藥,一分鐘都等不得的開門要走,臨走時她還說明天是週六,明天換完藥她就要回去了,因為要接囡囡同她過週末。徐治中聽了她的話先是一驚,隨即也顧不得穿到一半的襯衫,他一個箭步奔到譚央面前將她攔住,“央央,那你下週還會來,是嗎?”他言辭懇切,那副患得患失的表情讓譚央不敢再看,她慌忙轉過頭去,站在外面的李副官見狀在一旁幫腔,“參謀長,這還用問,您的傷還沒好呢!譚小姐不來,下週誰給你換藥啊!”徐治中一瞬不瞬的看著譚央的側臉,良久,才小心翼翼的問,“那麼,我下週一叫人去醫院裡接你,行嗎?”譚央想了半天才勉為其難的點頭。
緊緊盯著譚央離去的背影,徐治中站在門口發了很久的呆,就好像譚央這麼一走便會從這個世界消失,再不回來了。
李副官實在看不下去,便說,“參謀長,不是我說,你們兩個讀書人談戀愛真是羞羞怯怯又溫吞,不想叫譚小姐走,想把她一輩子留在身邊你就直說啊,你是男人,拿出點兒果決來!你當初若是有戰場上一星半點兒的膽魄,媳婦早娶回家了,至於等十年?天天守著相片唉聲嘆氣的,我們前兩年都不敢問,以為你女朋友死了呢!耽誤了十年的時間,要不小公子都……”
徐治中無奈的拍了拍李副官的肩示意他不要再說了,隨後徐治中低下頭系襯衣上的扣子,李副官見狀翻了翻白眼,恨鐵不成鋼的小聲埋怨,“真慫,倒叫人把你衣服扒了!”徐治中眼神凌厲的瞪了李副官一眼,李副官條件反射的敬了個禮,徐治中壓低聲音兇惡的說,“要是叫我發現你們私底下說葷話敢提到譚小姐,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這天夜裡,秋日涼風習習,譚央洗了頭髮坐在床上看書,窗外時而傳來士兵的哨聲,叫這樣的秋夜分外朗透。快近午夜,譚央歪在枕頭上拎著書昏昏欲睡時,隔壁的房間傳來了笛聲,嗚嗚咽咽,把這乾脆利落的軍營罩上了悠遠傷情的底色。譚央細細分辨著,吹得先是秋湖月夜,吹出來的是一唱三嘆的人間秋涼,之後又吹姑蘇行,聽得出是人在霧氣氤氳的江南景中的沉醉迷惘。
譚央聽著聽著便走了瞌睡,在房中來回走了幾圈,吹笛子的人反倒越吹越來勁兒,譚央無奈的開啟門,正看見住在對面的李副官大敞著門,搬椅子坐在門口翹著二郎腿抽著煙,他看見譚央便站起身,帶著怨氣的說,“這也睡不著覺啊,半夜三更的吹拉彈唱,譚小姐,你去問問參謀長怎麼想的!”譚央微微一笑,“我就是出來想麻煩李副官去勸勸你們參謀長,傷還沒好,要多休息有利於傷口復原,”說完她就要關門。李副官卻騰的一聲站起來,表情嚴肅的喊住了譚央,“譚小姐……”
週六早上,譚央給徐治中換完藥就急著要走,徐治中只得叫林副官去安排。李副官因為要去一樓送份電報,再回來時就看見徐治中消沉的坐在窗子旁邊,黯然的看著窗外。李副官連忙湊到旁邊看,就見樓下林副官為譚央開啟了車門,譚央低頭坐了進去。李副官狡黠一笑,“參謀長,你看你,譚小姐後天還來呢,你這是幹什麼。”徐治中手握拳放到鼻下,訥訥的說,“她剛剛說下週叫章湘凝的男朋友為我換藥,她不來了!”
李副官聞言大驚,衝口而出,“什麼?怎麼會呢?我昨晚可是告訴她了,自從章總長家小姐寫信告訴你她在上海開了醫院,你的心就飛了,中了一槍不說,為了來上海,寧肯放棄前線提師長的機會,來上海做這個狗屁參謀長,上海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