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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徐治中也忙;可他無論忙到幾時;都會來譚央的醫院,獨自呆在譚央的辦公室,等她忙完醫院的事,晚上送她回家。譚央勸他不要每天來,太辛苦。他卻稀鬆平常的說,相比之下,整整一天見不到,更辛苦些。

這天傍晚,譚央走進辦公室,看見佔據她大半個茶几的新月形淺色木茶盤時,倒是愣住了。徐治中抬頭看了她一眼,笑著拿起鑷子在茶洗裡取出茶杯,“抱歉的很,雀佔鳩巢了!”譚央盯著徐治中拿出的吊鐘杯,輕聲說,“功夫茶?我同里老家有好幾套茶具,父親在世時,很迷這個。”徐治中點頭,“我以前只單是喜歡罷了,在黃埔軍校讀書時,一個同學是潮汕人,便正兒八經的學了兩手。”

冒著熱氣的茶水淋在茶具上,發出微不可聞的細小聲響,這熟悉的情景叫譚央有些恍惚了,歲月倒流,她又想起了同裡古鎮,想起了在父親身邊的那些日子,那般的恬淡、安寧。她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我也喜歡,只是,我是最怕麻煩的,這些年來,許多喜好也都連帶著荒廢了。”

徐治中抬頭的望了她一眼,“不要緊,我不怕麻煩,”說著,他笑了,“我這人有些拗,真心喜愛的東西,就不知道什麼是麻煩什麼是辛苦,就會樂在其中,我叔父因此總是擔心我,怕我如此自得其樂,會傻樂傻樂的獨個過一輩子,他還斷言,這世上絕沒哪個姑娘會與我玩到一塊兒!”他將聞香杯放到譚央跟前,又笑問,“你從前也沒想到吧?咱們倆是能玩到一起去的!”

譚央拿起聞香杯,那略微燙手的溫度和沁人心脾的茶香舒緩下了一天的疲憊與緊張,她低下頭自顧自的說,“剛上敬業中學的那個期末,考完試後你們全都跑出去玩,只我留在教室被老師逮住發作業本,發到你的座位上時,看見你桌上攤了兩本書,蔡襄的《茶錄》和許次紓的《茶疏》,那兩本書我同裡的家中也有,父親品茶前總會揀出幾頁叫我讀。我當時就覺得,咱們兩個大概是習性相近的,所以便覺得可惜了,”說到這裡,譚央無奈的笑了,“可惜你不是湘凝!”

譚央說到第一個可惜時,徐治中忽然抬起頭,眼睛一亮,把話全聽完後,他稍有些失望,卻也釋然一笑,“我又何嘗不這麼想?當時你和湘凝坐在第一排,天熱的時候,湘凝趴在桌上睡覺,你就一面看書,一面用個硬紙板給她扇風,我當時就想,我怎麼就不是湘凝呢?”

“對了,這兩天有沒有看到趙綾?”喝茶的間隙,徐治中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譚央搖搖頭,“上個週一她家老二發燒,她早上去學校前把孩子撇到我這裡打針吃藥,晚上下課時來接的,之後就再沒看見,她總是很忙!”徐治中聽罷牽強一笑,“認識你這個小兒科醫生,真是好啊!”

幾天後的一個清晨,為趙綾照顧小孩的老孃姨又背又牽的帶著三個孩子,在醫院門口堵住了來上班的譚央,老孃姨驚慌失措的拽著譚央的衣袖,叫著,“不得了,不得了了,先生太太兩天兩夜沒回家了,連聲招呼都沒打呀。今天一大早又闖進來一大幫人,把家裡翻得個底朝天,譚小姐,你看,這可怎麼好啊?”

譚央一聽她的話也嚇得不輕,把孃姨和幾個孩子送到她的公寓後,便想方設法的找門路打聽趙綾夫婦的情況,奔波一天也一無所獲,晚間的時候,她從醫院的保險箱裡取出來兩個金條。接下來的幾天,她託常在醫院給孩子看病的官員太太引薦,輾轉的找到了位在警察廳有些實權的小處長,那位肥頭大耳的處長看著桌上黃澄澄的金條,便勉為其難的答應會給打聽,之後便又沒了訊息。

趙綾和李赫在上海都沒有近親了,看著眼前漸次矮半頭的三個男孩子,她便更覺得找回他們夫婦是自己責無旁貸的分內之事。因那位老孃姨只白天看顧孩子,所以奔波了一天的譚央晚上還要照料幾個頑皮的男童,筋疲力盡,心力憔悴。

因左右都打探不來訊息,心煩意亂之際,在辦公室坐立不安的譚央便昏頭漲腦的拎起電話撥了號碼,轉圈的號碼盤,每撥一個數字又要不緊不慢的滑回原位,一口氣撥了三個數字,只剩最後一個數字時,呆望著慢吞吞的號碼盤,譚央頓時清醒過來。她負氣一般的扔下話筒,她恨自己不爭氣,困苦無助之際,竟還是最先想到他!

因那位警察局的李處長總是對她避而不見,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譚央就守在了李處長的家門口。這個冬天特別冷,等在外面的譚央沒一會兒就凍得手腳痠痛。待到李處長出門時,看見譚央在牆邊凍得瑟瑟發抖的樣子倒也起了惻隱之心,他走到譚央的身邊,悄聲說,“譚小姐,你的朋友和我們警察局沒關係,是軍統抓的人,抓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