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慶堂緊鎖眉頭命令道,“不許去!”停了片刻後,他站起身,捏著譚央的手,面帶笑意的誘著她,“你哭了就睡容易被魘到,睡前發發汗才好!”譚央輕輕抽回手,一臉嚴肅的說,“今晚可不行,明天開始戒菸,要養好精力,”想了想,她又補了一句,“等你戒完煙我再陪你!”畢慶堂聽罷面容堅毅的說,“好,那我一定戒得了!”
夏日的清晨,睡醒的畢慶堂信步走在院中,水鄉的空氣溼涼清新,給人帶來不盡的愜意,院子的後門開著,吳媽蹲在河水邊洗著藕,譚央坐在石階上和她說話。
“昨晚你們沒睡在一起?”
“吳媽,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就是怕啊,你要是再有個孩子,這下半輩子就被他拿捏住了。”
聽到吳媽說孩子,譚央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是沒那個福了。”
“那也叫福?小姐你頂聰明的一個讀書人,怎麼一和他在一起就犯糊塗,我看你就是遇見他的時候歲數太小,一下子就被他給哄住了。他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連大煙癮都染上了,回來找你,你還搭理他?女人呀,最怕在這個時候犯傻了。我這麼說,是不怕你生氣的,我總也算是你的孃家人,總要為你著想。”
吳媽蹙著眉頭,把藕裡的水往河裡狠狠的摜了摜,譚央無可奈何的解釋,“吳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人呢,總是喜歡拿自己的想象去編排別人的故事,也不管對不對!”
“我看你就是替他說話。對,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但我總知道那位姓徐的長官是真的好,知書懂理的,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少爺,你要是早些年遇見他,肯定不會有姓畢的什麼事。人家那麼大一個官,對人還那樣和氣,一口一個老人家的叫我,回同裡時,我說我坐船,他非要派人用小汽車送我們娘倆回來,那個風光的呦,滿鎮子的人都看見了,那還是我兒子第一次坐小汽車呢,”說到這裡,吳媽撇撇嘴,小聲嘀咕,“更何況人家出手也更大方些……”
譚央聽到這裡掩嘴笑了,“好,我下次對他說,叫他改,怎麼能在咱們身上小器呢?不像話。”吳媽急火火的辯解,“不是,不光是因為那個,只要是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徐長官他真是好啊,比畢老闆不知好上多少倍呢!”譚央聞言慢悠悠的說,“那終究是別人看,我卻覺得他好,好到想不起拿別人和他比,好到覺得離了他,這個世界的模樣都不同了,”說到這裡,她轉頭看向吳媽,面容嚴肅的說,“所以吳媽,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
站在後面的畢慶堂聽吳媽嘮叨時面色極為難看,可是譚央最後那幾話說完後,他卻百感交集,心口雖還酸澀,臉上卻不自覺的帶出一抹笑來……
用過早飯後,譚央拿著盒子裡的煙槍煙燈拖著畢慶堂來到僻靜的河邊,開啟盒子給畢慶堂看,她偏著頭對他說,“你的寶貝,扔了吧?”“好!”“好什麼呀?自己扔!”畢慶堂笑著掐了一下譚央的臉,拿起煙槍往河裡一撇,“咚”的一聲。看著沉入河底的煙槍,譚央長舒口氣,臉上露出了笑。
當天晚上,譚央用棉布繩把畢慶堂綁在床架子上,半夜煙癮上來時,癢痛難忍下,他將頭撞到床頭上,咣咣直響。譚央怕他磕壞了腦袋,就用手隔著,將枕頭立在床頭。大概十分鐘後,譚爺給畢慶堂打了一針,剛從戒斷的痛苦中緩過神的畢慶堂一開口就責備譚央,“剛剛伸手過來幹什麼?撞壞了吧?”譚央摟著他的脖子,柔聲回答,“沒有!”
就這樣,犯煙癮,打針,如此往復熬過了兩天,第三天時,譚央喂他吃過早飯,心情忐忑卻故作輕快的說,“從今天開始,咱們就不打針了,好不好?”畢慶堂笑著嘆了口氣,“好是好,只怕你會心軟管不住自己。”譚央看著自己的藥箱,底氣十足的回答,“肯定不會!”
從這個下午開始,每當毒癮襲來時,那燒灼和痛癢,萬蟻蝕骨一般,他咬緊牙嗷嗷的叫著,那慘厲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庭院中、在這聲音裡,譚央默默的流著眼淚。
看著心愛的人受此折磨,她倒希望戒菸受苦的人是她,她能代他受過。
汗水把他渾身上下都打透了,難過到極致的畢慶堂雙眼通紅的望著譚央叫著,“小妹,給我一針,再給我一針吧!”譚央騰的站起來,看著桌子上的藥箱,卻又緩緩坐下,她哭著搖頭道,“沒有,沒藥了,我只帶了十支!”
其實她知道會有這個情形,也知道自己會心軟,所以不敢多帶藥,所以早早的扔了煙槍。
畢慶堂聽見她的話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