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畢慶堂在漆黑的屋裡影影綽綽的看見譚央臉上的傷心與絕望,樓下大廳裡的座鐘敲響了午夜的鐘聲,聲音迴盪在畢公館裡有淒厲的味道,畢慶堂將臉深深埋在膝間的手上,他的喉嚨動了動,卻沒說出什麼來,他像是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不曉得哪天會被處決,可是會有那麼一天,毫無徵兆的到來,他被一槍斃命,這一天來得太快,他竟迴轉不來,等了十來年,這一天來得還是太匆忙,他與她還有那麼多的事要做。
“小妹,我不後悔我做的,我只是有些怕,怕讓你知道,像今天這樣知道,”他無力的解釋著。“你做的那些事,將我置於何地,將你自己置於何地,又將囡囡置於何地啊?你果然是歹毒的,是對別人,更是對我們。”“我知你不會寬宥我,我只想告訴你,小妹,我對你卻是真心的,你該知道。”譚央聽罷無奈的笑了,“真心?若沒有苦難佛,你畢老闆怎會來認得我,怎會有什麼機會說什麼真心。我知你付出真心,難道我沒有付出真心嗎?你在什麼都知道的情況下付出真心你都覺得委屈,我被你騙了這些年,我付出的真心不是更冤枉?在父親、表叔、許伯伯、還有許伯伯的傻兒子、馬叔叔,在這些血淋淋的人命裡咱們去奢談咱們那點兒小小的真心,你不覺得可笑嗎?畢慶堂!”
沉默片刻,畢慶堂忽然站起來語無倫次的說,“你父親?你父親的人命?你父親的死和我沒關係,小妹你不要聽信老馬胡亂猜測,你父親救過我父親的命,在山東譚叔叔對我那樣照拂,我與他親如父子,我怎麼會去害他?我敬他老人家,我甚至都不願劫你去要挾他,我會下得去手殺他?退一萬步說,我們找到他兩年後他才死,我做事情從不拖泥帶水,這也不是我殺人害命的做派!”
其實說譚央的父親被畢慶堂害死也是老馬的猜測,如今看畢慶堂這麼說,譚央竟也是信了大半,相信之後,譚央竟然微微的鬆了一口氣,還有那更微小的一絲慶幸。可這些,於大局幫助不大,也只能說事情沒有變得更壞罷了。
譚央在這樣一個風雨交加的夜裡離開了畢公館,她離去時畢慶堂沒有挽留,不是不想,是沒有理由,也知是留不住。譚央開啟大門前畢慶堂在她身後大聲說,“小妹,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帶不走,包括女兒!”譚央聽到便有了萬念俱灰的感覺,她回過頭,悽悽涼涼的說,“畢慶堂,我同你在一起不是因為你的錢,婚前不圖你的錢,婚後沒有,以後也更不會,你是沒必要擔心這些的。我以為這十年了只是我沒看懂你而已,卻原來你也是沒看懂我的,你這樣看低我,我……”譚央說到這裡哭的尤其傷心,竟不知怎麼說了,片刻後她又堅定的說,“我不要你的錢,可我一定會要回我的女兒!”
說罷,譚央轉身決然離去,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夜裡,望著她的背影,畢慶堂直挺挺的站在門口訥訥的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想叫你走。”
作者有話要說:有錯字,太晚了,明日抓蟲,我真的沒有偽更,只是偶爾抓蟲,汗一個……
53(51)苦厄
狂風暴雨中離開畢公館;譚央徒步走回了表叔在上海的老房子;當她開啟那吱吱扭扭的舊大門的時候;已經東方破曉了。房子太久沒人住了;到處都是灰塵;譚央心中萬般的悲苦難過;也是毫無睡意,索性脫掉了高跟鞋;赤著腳挽起袖子打掃起老房子的衛生來。
等到幹完活已是第二日中午,譚央筋疲力盡,趴在床上便睡著了,再醒來已是深夜,胃餓得一陣陣抽搐的疼;她才驚覺自己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廚房裡什麼都沒有,這麼晚了也沒地方去買,譚央打了井水放在爐上燒,她坐在門檻上,正是初夏,深夜裡依舊涼氣透骨,不知誰家院中開的花,稀稀疏疏的香飄過來,是幽幽的愁緒,前些天下的雨水積在院中的窪地裡,小小的水面映著慘淡的月光,叫人心頭一陣寥落。
譚央告訴自己,要接受,要面對,要勇敢的生活下去。她立定了決心要用自己的本領在這個世界立足,她要憑藉自己為女兒取得好的生活。有時候,不是不傷心,是形勢所迫由不得你傷心。因為首先,你要填飽自己的肚子,活下去!
譚央身後的水開了,在水壺裡發出突突的聲音,她連忙轉身拎起水壺,把水倒在碗裡,輕輕地吹,慢慢的喝……
這個時候的畢公館燈火通明,僕人們躡手躡腳的不敢出聲,書房裡,言覃從下午起就躲在譚央經常看書寫字的大寫字檯下面,怎麼哄都不肯出來,懷裡還可憐兮兮的抱著那隻小白貓。
畢慶堂蹲在寫字檯前,手裡拿著花瓷小碗,細聲慢語的哄著,“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