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時,她只是把這些話當成一種理想,一種友愛的表現,並沒有真的放進心裡,可她的同桌,卻聽進去了,也當真了,更是牢牢地記住了。
第三十七章
陳越覺得,就算耗盡這輩子的時間,她都無法忘記初三那個微涼的傍晚,那時候發生的事情,遠遠超過了她們那花季般的年紀所能承受的極限。
那是一個意外又極其混亂的傍晚。
兩個女生在打掃完教室衛生後,一如往常般說說笑笑離開學校,在走至分岔口時,同桌突然拉住她,說有事跟她說,問她晚點回家行不行。
事後陳越常常被不計其數的後悔念頭折磨著,後悔當時為什麼要點頭答應,如果她說要回家,拒絕她的邀請,那之後那殘忍的一幕就不會在她眼前上演了。
她不知道同桌要跟她說什麼,只知道那段夕陽照射不到的死衚衕,看上去陰森恐怖,她也不明白,有什麼話不能光明正大的說,非要找這樣一個僻靜旮旯來說。
同桌抿著嘴,神色微斂,少了平時的笑臉迎人,多了一份陌生的嚴肅。
她到底怎麼了?這是陳越當時唯一的心理活動,茫然的同時,也只能靜觀其變,聽聽對方到底想說些什麼。
“陳越,我要轉校了,我爸媽工作調動,要去一個離這很遠的城市,我也要跟著去了。”同桌神情淡淡。
這突如其來的資訊讓陳越很是意外,“可是還有一個學期就要中考了,這個時候轉學,不好吧。”
同桌點點頭,“我知道,這些都沒關係,我只是想問你,我走了,去很遠的地方,你會忘了我嗎?”
陳越笑得燦爛,“哪能啊,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沒有理由會忘了啊,我們可以寫信,可以打電話,假期可以見面一起玩,聯絡的方式多著呢。”
同桌跟著笑了笑,然後笑容漸漸轉為苦澀,“陳越,如果你知道我對你懷有別樣的感情,你還會這樣說嗎?”
陳越又一次茫然。
“我對你的感情,不是同學間的感情,也不是姐妹間的感情,而是情人間的愛情,愛情……你知道嗎?我知道這樣說你會覺得很突然,可如果不說出來,我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默默地消失在你的生活裡。”
這一串由對方口中蹦出來的話語,沒有古文的深奧,也沒有代數幾何的複雜,普普通通的一串話,陳越卻覺得異常難理解,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之外。
在那個微微帶著涼意的傍晚,一個即將與她離別的同桌女孩,就那樣毫不留情地將一個粉色手雷狠狠地砸向了她。
可就在她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回應時,那幾個她後來回想起來還覺得面目猙獰的男生,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死衚衕口,把兩人嚴實地堵在了裡面。
當看清楚那幾個男生是誰之後,兩個女生的臉都青了,他們是學校裡出了名的無賴,逃課,打架,鬧事,什麼是壞事他們就幹什麼,而他們的出現,明顯就是來者不善。
“劉璐,這就是你拒絕我的原因吧,原來你是個噁心的同性戀!”帶頭的男孩子哼了一聲,惡聲惡氣的說,很顯然,他聽到了剛才那段話。
這是陳越在現實中第一次聽到同性戀這個詞彙,所以用震驚一詞已不足以表達她當時的內心感受。
她多少知道那個痞子對同桌的企圖,只是沒想到在這樣複雜的情形下,冤家就這樣聚頭了。
隨後同桌很果斷地扯著她的手,“我們走。”
可她們走不出去,衚衕口被堵住了,那幾個人高馬大的男生,笑得邪惡又下流。
“想走,沒門,噁心歸噁心,老子還沒嘗過同性戀的滋味呢,今天就拿你們開苞。”一個穿著正規校服的男生,卻能說出這麼低俗的話,只能讓聽者感慨世風日下。
之後所發生的一幕,便成了陳越多年以來抹之不去的夢魘。
一群男人把她們推來推去,手更是不毫不留情地撕扯著她們的衣服,同桌奮力掙扎著推開他們,把她護在身後,隨後冷然地對著那群男人說道:“放過她,我隨你們怎樣都行。”
然後,陳越便被推到一個角落裡,眼睜睜地看著那群人像野獸般,朝那個剛向她表白的女孩身上撲去,那一刻,陳越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而這個世界,真的太瘋狂。
同桌透過人群的縫隙,睜著一雙帶水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嘴角居然掛著一抹冷豔的笑意,彷彿在對她訴說:陳越,你看,這就是男人!
陳越將菸頭扔進床頭櫃上的小菸灰缸裡,故事說完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