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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下我手中的杯子,把我從石鼓凳上扶起來。

“去哪兒啊?”我仰望夜空,“今晚的月亮真好看,又亮又圓,是十五嗎?”

他一聲不吭拉著我往前走。走出山莊,沒有侍從,僅借月色,我們穿行於嘉妙山中的竹林。冬夜的寒氣逐漸傾入肺腑,酒帶來的熱量散發殆盡。我的腳步逐漸不由自主。終於我甩開了他的手,站著喘氣。他回身走到我面前。

“記得這兒嗎?”

一池潭水深淺莫測……

夜風振響竹林……

彩燈似繁星……

舞姿翩翩……

眼前寂靜一片。

我的口中撥出白氣。望著黑色池水中一輪分外明亮的月影,禁不住渾身戰慄。

“你忘了,”他抱著我,“你忘了當初……”

那晚月朗星疏。

*

我忘了問他把賽瑪可安置在了哪兒。回到京都他提起與宏朗的戰事,我立刻想起了賽瑪可。柳珊琢說她有可能在京都西南的幸晴皇家花園,過了幾天又更篤定地說她就在南內。有關她的一切疑問在我腦中迅速啟用並蔓延開來,我想見她,趕在與宏朗的戰爭結束之前。

一日傍晚我對他說我想去看看南內。他沒有任何遲疑就答應陪我一起去,我想賽瑪可很可能不在那兒了。

南內處於朝陽宮南部,祈元門外,是中央官署東邊的一塊狹長地帶。南內的宮牆外就是東宮到大內的禁城通道。而那面宮牆上沒有門,所以我雖然經過那條通道多次也不知道一牆之隔的就是著名的南內。

“據說那兒很適合晚上去。”我說。

“是不是還聽說有螢火蟲?只是草多的原因。”

大門開啟時發出的噪音表明這是個被冷落已久的地方。我邁過門檻,第一感覺便是這裡不可能住人。石徑兩邊草深過膝,墨綠一片彷彿浮於地面之上而又不知深淺的水潭。惟有殿宇的顏色不像宮中其它地方那樣一味青灰。主體是紅色,卻又不是東都那樣明豔的正紅,在昏黃燈光下倒讓人不由聯想到凝固的血塊。

“這兒曾是冷宮?”我想到血塊時突兀地問了一句。

他一笑,“做過倉庫、禁軍的兵營、戲園、花園,殿試考場。你聽說的是有關它哪一方面的?”

“沒有。現在它做什麼?”

“什麼也不是。南內是個好地方,但它過早揮發掉了所有的新意。”

“祈元殿、天元殿不是全無新意可言?它們從來都是一種用途。”

“可它們的意義本來就不在於‘新意’,而是‘永恆’。無須極度璀璨卻有永恆的尊嚴與輝煌。”

我在風中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去朝前走著,“這兒冷冷清清倒是還可以有一項用途。”

“什麼?”

“禁錮所。讓人心無旁騖,好好反省。”

他的笑聲從背後傳來,“你想到戲裡的天牢了吧?我一直納悶那種地方他們是怎麼想出來的。怎麼會把犯人關在禁城裡面?”

我突然看到房舍那邊有一兩點火光閃動,“看那邊有亮光!”

“螢火蟲?現在不該有……瑽瑢!不要過去!”我不顧他的呼喚跑向房子那邊。

我推開房門,看到一支掉落在門邊地上的火把。我撿起火把邁進房中。他和佈雷帶著隨從也趕到了門口。屋內立刻為眾人手中的燈籠照亮,視線所及除了幾張椅子和一副條案什麼也沒有。

“回去吧瑽瑢。這兒已經荒置很久了。”

我揚了揚手中的火把,“你不覺得奇怪嗎?”

“或許是剛剛進來的人留下的。”

他的表情令我不信任,“我想進去看看。”說著我已經繞過了條案後巨大的屏風。

“瑽瑢!”我聽到他大喊一聲。

手中的火把掉落於地,我被眼前所見嚇得忘記了所有的表情。他們都圍攏過來,屏風後狹小的空間中,人影割裂了燈火的光線,顯得幽魅異常。

“賽瑪可!”我終於讓自己喚出這個名字,撲過去從冰涼的石板地上抱起了她的身體。

什麼野心與陰謀?賽瑪可在我懷中就是一個極度衰弱的女人。消瘦變形的身體,皺褶乾燥的面板,雙眼深陷,眉與頭髮稀疏,全身散發著酸臭的氣味。我不知道她是活的還是死了。

“傳御醫。”身後的他命令。

她直直地躺在那兒好象一具乾屍。在藥物猛烈的刺激下,她有了片刻的意識。我在她渾濁眼神的示意下將耳靠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