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部分

嘴,抑制自己的哭聲,眼淚充盈在眼眶中。徐賁決絕地轉過身去,一縱身躍上那匹高大矯健的棗紅駿馬,他使勁抽了一鞭子,馬打了一激靈嘶叫了一聲,很快帶著他的主人消失在繁茂的樹叢中。

我站在原地。風吹起我的鬢髮,粘上我滿面的禁不住的淚水。

“起風了。小姐應該回去了。”尖利的似人非人的聲音。

我猛然間轉過身去,幾近發狂地哭喊:“你們都走開!走!走得遠遠的!越遠……越好……”

後來有個長我一輩的女人對我說,一個女孩第一次傷心的痛哭大多是為了一個男孩子。我聽到這句話時就回憶起十八歲那年的夏天我在永州郊外的草地上哭到蹲在地上乾嚥。那兩個侍從看著我江河決堤般的哀痛,從無動於衷到無所適從。

我變得沉靜了許多,也能夠面對為我而來的一切人與事。柳珊琢告訴我那兩位女官在上報宮廷的文書中沒有提到我的那次失儀,我敷衍一笑,咀嚼著一種時過境遷的淡淡感傷。

徐賁是一個好人。他沒有把他當初就明白的告訴我一定還是為了我好。他缺乏的只是一點自信,而將賭注投向了僥倖。

我不後悔什麼。

……事到如今,還能後悔什麼

京都來的那駕馬車是夜間進城的。全城的百姓似乎都準備好了,三天後他們聚在大道兩旁用熱情的歡呼和歌聲送著往日那個鄰家女孩兒般的公府小姐被虛浮的華麗包裹著走上了一條人們眼中幸運的命運軌道。我獻給他們一臉燦爛然而並不自信的微笑,以報答他們給予我的關於家鄉的純美回憶。

從第二次踏上進京之路的那天,我感覺自己開始成為一個大人。因為我發現成年人的心理弊病正在迅速地成為我的屬性,比如噩夢。我手裡唯一拿著的是雲娘新做的什物袋。裡面裝著那隻十歲時受賞的碧玉鐲子——母親親手把它交給了我,她認為這件來自宮廷的東西能讓我鎮定——還有一支鑲嵌著綠寶石的金步搖。

“這是做父母的給女兒的起碼的嫁妝。”母親從陰影中走到銀白色的月光下,金步搖款款落在我展開的手掌上。

“你們已經給我很多了。”

“你要開始忘記這些。”是父親的聲音,他和母親並立在我們的面前,“這樣是為了你好,你懂嗎?”

“我……懂……”我低頭看著步搖在月光下的金色光華——“不,我不懂!”我抬頭面對著父母親吃驚而憂慮的表情,“我一直都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你長大了……”

“難道長大就意味著和父母分離,意味著給家族帶來的吉凶未卜的前途,意味著我身陷未知無以自拔?告訴我這僅僅是做了一場夢。我整天受著心靈的責備與矛盾的煎熬,而我何罪之有?我只是稍稍的貪戀了一下浮世中一般的雕琢華麗,難道這就是我墮落的標誌,上天要如此的懲罰我?沒有人瞭解我,沒有人理解我在世俗眼中幸運之下的痛苦。原本可能理解我的人卻也在為了我而痛苦著,那隻會增加我的懊惱與自卑。我這是怎麼了?”我悉悉娑娑周身尋找,好象如此簡單地就能找到解除煩惱的根源。

父母的影像在陰影中消失,我慌張地抬起頭來目睹著這令我感到窒息的一幕。我喊不出聲音,哭不出眼淚。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硬物的聲音,我手中金步搖落在了地上,玉碎了。

“小姐!小姐小姐!快醒醒!”雲娘結束了我的又一次夢魘。她是唯一陪嫁的家裡人。

我帶著一嘴的乾澀感覺睜開雙眼,看見雲娘一副異常焦急的表情。車裡的蠟燭已經熄了,很快我意識到黑夜中馬車外的光亮不太正常。

“小姐,遇到土匪啦!”雲娘把我拉起來。

“白天不是才離開定州府嗎?哪裡來的土匪?”我剛要掀開車簾,被雲娘撲過來一把掩住,“我的小姐,不要命啦?”

“怎麼回事?”我在黑暗中全然清醒過來。

這時,車外的火光頓時又亮了數倍。我聽到一個聲音就在車門邊:“妃君受驚了。”我聽出是佈雷。他是大內總管,同時受封右玄武大將軍。一個宦官,即使是總管,卻又被封將軍,這也是我未曾所知的。兩位女官向我介紹過他,說他為人忠實沉穩,得到皇帝的信任。如今雖已位高權重,但一貫的謹慎謙和。我不瞭解他,可他在最初就給了我這麼個怪異的稱呼。我不喜歡,聽起來覺得像一個男人。

我叫雲娘把車前的門開啟,掀開簾子,外面耀目的火光讓我的眼睛一花。佈雷果然就站在門口,抱著拳。

“什麼事?”我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