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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部分

話沒敢說出來,大概是怕這信件會惹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言語裡可思考的餘地很多,如果老人真的善待這個鄉下兒媳婦,那麼羅水蓮去上海到底遭遇了什麼呢?為什麼絕口不提夏家?

還有老人在信裡特地提到香港大學和劍橋大學對他發了邀請,應該是這個時候他已經萌生了去意,只是不知該怎麼跟兒子說,而且,也擔心被別人檢視,才特地說讓兒子好好在農村開始新的生活。

夏桐有些不明白的地方,那個時候文革已經開始,人們談到海外關係猶如談虎色變,怎麼還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申請出國探親,申請出國講學?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其實,夏桐不知道的是,各種各樣的批鬥會在文革前就已經開始了,有不少政治界和知識界的名人紛紛中槍遭遇批判,五月十八日,出現了第一個承受不起這種侮辱含冤自盡的,夏寧遠已經預感到這次的運動來勢洶洶,如果他不走,後果是不堪想象的。

以夏寧遠的社會地位和對朝鮮戰爭的援助以及夏家後來捐出的大工廠,夏寧遠還是有幾位能說得上話的高層朋友,他提出要去講學,儘管有叛逃嫌疑,可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人家不想留他,想給他一條活路。畢竟以後形勢穩定了,走了還是可以回來的嘛。

夏桐粗粗瀏覽了一遍這些家信,除了一個有用的地址,別的還真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

還有幾封信是夏世軒的妹妹寫來的,夏桐第一次知道姑奶的名字的叫夏世蘭,一封信是說她生了一個兒子很可愛,家裡人都說孩子長得像他舅舅,另一封是知道自己哥哥在鄉下成親,特地寄了幾樣東西過來,諸如緞子被面、的確良襯衣等,還說讓過年了帶嫂子回家熱鬧熱鬧,寬寬父母的心等。286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傳承

夏桐看完這些信件,似乎夏家人並沒有因為羅水蓮是農村人而拒絕接受她,這就有些讓夏桐不明白了,以夏家的地位,以夏世軒北大畢業的身份娶一個大字不識的農村姑娘居然都預設了?難道是因為看到夏世軒三十三歲了仍舊孑然一身,夏家人妥協了?

不知道慕家人會不會也這麼認為?夏桐的腦中閃過了一下這個念頭。

“算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夏桐又低下頭專注於手上的這些信件。

還有五六封信應該是爺爺的同學或朋友寄來的,夏桐拆了一封,是討論工作的,那些專業術語夏桐也看不大懂,便收了起來,剩下的幾封信也懶得看了。

夏桐把信件放回去,沒想到真的找到一本日記本,開啟一看,第一頁上夾著一封電報,是1966年6月5號發的,只有短短的幾個字:“母病危,速歸。”

那爺爺是接到這封電報才趕回去的吧,距離爺爺接到那最後一封信也不過才三兩天吧,他走的時候預感到回不來了嗎?

夏桐開啟了爺爺的日記,這本日記是爺爺來江西以後斷斷續續寫的,夾雜了對吳明伊的那種絕望的思念和對現狀的焦慮,那個時候文革還沒開始,夏世軒還敢在日記寫寫真話。

夏桐往後翻,1965年十月夏世軒住進了羅水蓮家,當時,羅水蓮的父親是村幹部,夏世軒在羅家灣這邊進行勘探工作,一直到1966年4月初不慎被蛇咬,五一時跟羅水蓮結婚,婚禮還是蠻正式的,在廠子裡辦的。

夏世軒以平淡的口吻記錄了這一事件,無悲無喜。不過文中倒有不少對羅家灣風景的描述,尤其是傍晚的曲江,夕陽西下,讓他想起了康橋的落日,這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還是讓他漸漸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另外還有一本日記,是大學時代的,夏桐粗略翻了翻,寫的是兩人在燕園的生活片段,以及後來吳明伊走了之後夏世軒的思念。

夏桐放下日記,箱子最底下居然是厚厚的六本集郵冊。原來爺爺還是一個集郵愛好者,夏桐對郵票沒有研究,也不知這郵票有沒有值錢的。想了想,把這幾本集郵冊搬了出來,翻開第一本的扉頁,用毛筆寫著“贈吾兒寧遠,山高水遠。莫忘故國家園。父夏培文於1920年寧遠出國前夕。”

毛筆字的下面又有一行鋼筆字:“轉贈吾兒世軒,汝祖酷愛集郵,不乏精品,四十年前留與吾,囑吾在外以解思鄉之愁,今吾將吾四十年所集之珍品。留與吾兒在鄉野之間閒暇翻閱,吾兒的快樂乃為父之快樂。父寧遠於1964年8月。”

夏桐這才知道自己的高祖叫夏培文,看了這段留言。夏桐知道這些郵票肯定非常值錢,便放了回去。夏桐不打算賣,是高祖留下來的,一代一代傳承過來,該留給夏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