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羅水生也知道現在的夏桐眼睛裡肯定看不到他,如果有機會能守在夏桐身邊,在夏桐需要的時候幫一把,到時事情就很難說了。再說了,不是還有他婆婆和夏桐婆婆的交情嗎?夏桐婆婆原本是中意他的啊。
夏桐雖然不清楚羅水生把他自己當做了夏桐的候補。可是水生婆婆的意思夏桐還是明白的。夏桐最討厭的就是明知道對方對自己的心思不能回應,還裝著無辜地不清不楚地利用人家。所以夏桐立刻說:“真不是跟你客氣,不信你問小樟,家裡東西都撿拾好了,明天一早我老舅公和大表叔會過來。”
“姐,我已經跟水生哥說過了。姐。要怪就怪我姐夫去四川救災把腿弄傷了回不來,他還答應下次見面送我一份大禮呢。”夏樟很聰明地把慕斯年推了出來。
夏桐聽了一愣,現在的孩子真早熟。可是一想,自己暗戀餘浩的時候還不到十四歲,似乎比現在的夏樟還小一些,夏桐啞然一笑。
可這一笑在羅水生眼裡,就變了味。以為夏桐是想到慕斯年才有的會心一笑,羅水生也不是一個沒有一點自尊和驕傲的人。便告辭了。
“姐,不錯吧,我替你趕走了他,有什麼獎賞嗎?”夏樟嘻嘻地湊到夏桐跟前,家裡的條件好了,不用再為生計發愁,夏樟的性子也越來越活潑了。
夏桐抬手拍了幾下夏樟的屁股,說:“獎你一個竹筍炒肉,念高中了給我專心些,不許學這些亂七八糟的。”
“姐真不講理,明明是你想讓我幫忙的,我幫了還得捱打。”夏樟碎碎念。
“好了,走啦,婆婆還等著你這幾個辣椒呢,去燒火去,我換件衣裳。”
夏桐剛換了衣服出來,看看還有一會功夫吃飯,便又轉身上了樓,開啟了那隻皮箱子,當年爺爺的東西肯定不會只剩這一點,婆婆是憑著什麼只留下了箱子裡的東西,夏桐好奇地蹲了下來。
箱子裡明顯新換了樟腦丸,衣服和書籍好像還有一股陽光的味道,看來婆婆拿出來新曬過了,話說這麼多年,夏桐沒有一次見到婆婆整理過這些東西,真奇怪她是怎麼躲著夏桐和夏樟做這一切的呢?
上次夏桐匆匆看了眼衣服和書籍杜鵑就來了,這次在書籍的旁邊夏桐看到了有十多封書信,抽出來一看,大部分信信封上的地址是上海愚園路**弄**號,夏桐猜想這應該是爺爺的家信,便從裡面抽出了信紙,信是用鋼筆寫的,豎行繁體,夏桐先看了一下排頭:“世軒吾兒:接汝前信,得知汝已康復,甚慰。汝初離家門,汝母掛念汝在山區,條件甚是艱苦,聞汝偶感風寒,醫藥欠缺,又值水土不服,飲食不便,汝母寢食難安,今聞汝已安好,伊方安心。。。家中一切安好,勿念。父寧遠字,1964年10月28日”
夏桐看了半天是曾祖寫給祖父的回信,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那時應該祖父夏念第一次離家來江西參加三線廠的建設,可能因為水土不服,一來便病倒了。而山裡的條件是相當艱苦的,對一個從沒有下過鄉一直在洋房裡長大的人,這個適應過程是相當漫長的。
曾祖父諄諄叮囑兒子,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也不要怕吃苦。因為夏家當初回國的初衷就是為了新中國的建設,為了把畢生所學奉獻給這片故國家園。既然夏世軒學的就是這個流體力學,新工廠建設又需要他,就該心無旁騖,兩人在信件裡還討論了不少專業知識。
夏桐不禁為那一代知識分子的拳拳愛國之心所感動,據夏桐所知,這個時候,夏家的工廠應該已經收歸國有了,夏寧遠應該去了復旦大學授課,可是從字裡行間看來,夏寧遠對這件事情絕口不提,似乎並沒有懷恨,反而多次提到要兒子放下包袱,安心工作,為建設這個國家出一份力。
夏桐把所有的家信開啟,先檢視了最後一封,日期是1966年5月20號,這時,文化大革命已經宣佈開始,曾祖父預感到時事不好,憂患之情溢於言表,身邊總有老友被三天兩頭找去開會,逼著交代問題,而夏寧遠也被反反覆覆地追問為什麼回國,國外還有什麼人在聯絡,不要說搞科研,連正常的授課也停了。
夏寧遠感到了一種不被信任的屈辱,信的末尾提到了也有老友申請出國探親,又提到香港大學和劍橋大學都曾在年初給他發了邀請函,請他去做學術交流,已經批下來了。
知道兒子在鄉下娶了一個農村姑娘,曾祖父沒有表達什麼不滿,兒子這麼大了總算願意放下過去,開始新的生活,說了一句“老懷甚慰,要善待對方,切忌因為對方出身低而輕視不滿。。。”
夏桐感覺老人家肯定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