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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他告訴我的逃亡故事,每一處都肯定經過了剪輯。這幾天我一直在猜,瑞博從莎拉基地回到地球——這幾年之間有什麼是不合理的。我本打算在他回來之後和他長談一次,但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

“好像每一次都必須用盡全力,不然這就可能是你的最後一擊。於是,你使勁抓住每一個機會,但卻越弄越糟,一連串事情緊接著就發生了。”她好像在嘆息,“……你瞧,現在再不會有人不相信我的不好預感了。這是軍人生活中最不堪忍受之處。

“別人總是說,找個人嫁出去吧,跟他一起過正常的生活。他們聽說我仍然在軍隊裡,便忍不住竊竊私語。

“不錯,”她說,“聽起來他們對生活的理解和我是一回事……你有一顆熱誠、勇敢的心,你能為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做出犧牲,你聰明,堅持不懈,慷慨大方,——那麼你為什麼不能嫁人呢!?但是對我來說,這些已經夠多了。我幾乎感到自己無法去愛。有了這些之後,我怎能再愛上一個人呢?我只該把他看作我的同事。”

“你真是這麼想的嗎?”

“是的。也許,我並不在乎。”

“可你應當在乎,麗莎!”他說,“你值得飛行中隊每一個小夥子的追求——如果一切還是和過去一樣!”

“‘值得追求’並不是‘追求’。”

“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但是,指揮官,你是有所不同的!”他幾乎有些氣惱了,可是她還是繼續說下去。

“有時,我會想起在軍事學院裡的那些考試。它們有時很殘酷,絕對不通情理;有時它們極富創造力,可以充分自由發揮。可是,其實我並不在乎它們。重要的是我全部透過了,而且作為高材生順利畢業。”她說,“那不是驕傲,而是抗議。殘酷不會讓我悲傷和絕望,欺騙才會。……我還小的時候,就習慣了父母揹著我說話。我很少知道真正發生的事情。

“後來,有人把火星基地的事兒報告給了父親,他震怒之極。得知我企圖殉情,他便一口咬定我是個大逆不道的女兒。那件事過後,我更加無法對他說出我的真實想法。”她伸出手去取酒瓶,“不知怎麼回事,我躲避災難和欺騙,卻不懼怕死亡。”

他擋住了她的手,“——那是因為戰爭。”

她愣住了,但又點點頭。“兒時記憶中那個年輕、強壯的父親,已經變成一箇中年的將軍了。他一得到機會便‘報復’了我的頑固不化:禁止我回到SDF…1。這個打擊把我完全弄懵了。但是到了晚上,哭了一陣子之後,我就睡著了……

“那些人,那些製造謊言和災難的人,他們有什麼權力來質詢我們呢?他們又有什麼權力要求軍官們總是開誠佈公?”她說,“我現在才漸漸理解,但我已經不那麼在意了。”

這時,酒吧裡湧進來五六個疲憊又興奮的年輕飛行員,他們很快就發現了瑞克。

“怎麼了?”她看到他眼神不定。

“有幾個小夥子,他們在叫我過去。”瑞克站起來打了個招呼,示意自己走不開。

“對不起,”他重新坐下來時,她對他說,“我有時候確實太困擾自己了。”

“你讓我想起了大哥。”他簡短地說,“福克有時候說話也一句是兩句的意思,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經驗儘快地分出去。那時,我挺不理解他……”

“但是,這一次出差不同一般。”他拿起酒杯,喝了兩口,“郎博士和我喝完咖啡後睡不著覺,便通宵聊天。很久沒有這樣了。我們談得最多的,就是‘死亡之雨’的那個晚上。”

“是的,我不想否認。”他說,“雖然我沒有親人,但我也會擔心害怕。在摧毀全人類的炮火面前,人的情感是無法描述的。

“有一段時間,我老覺得自己很孤苦。但回想往事,卻發現不知是出於何種因緣,我幾乎總是幸運地生存下來的一個……飛行員的危機年齡段是二十歲到二十五歲,比其它職業的心理危機期都早。在此之前,所有的小夥子都滿懷夢想;在此之後,一切都忽然變成了恐怖的憂鬱症,一切都是灰色的。

“但是,卻從來沒有人拒絕過頻繁的‘出發’命令,——我也無法拒絕。這不僅僅是因為,我必須生存下去……‘出發’、‘攻擊’的命令總讓我想起那個黑色的夜晚。奇怪的是,當我操縱著飛機在幾秒鐘內降下超級大炮的深井時,卻不覺得自己是在冒著兇險去援救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好像現在回想起來,我其實是為了驅逐自己心中的灰暗——好讓它不再感覺那樣酸楚。”他說,“好像,總有兩種命令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