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玩耍,歡聲笑語,他們就像一對普通的情侶,沿著湖岸慢慢走,一邊說著話,一邊互相微笑。
瑞博告訴她,他是怎樣從火星上逃回地球,她為他心驚肉跳;瑞博告訴她,他如何在情報部門隱姓埋名了好些年,她為他難過;瑞博告訴她,當他在廢墟下的要塞裡堅持了十幾天被救出來時,看到第一縷陽光,想起她的臉,她被他感動。
麗莎告訴瑞博,她在火星基地看到了他的房間,在那裡尋找他的記憶,他對她說抱歉;麗莎告訴他,他們是怎樣發現了天頂星人對人類社會,尤其是人類感情的畏懼之心,他對她的勇敢表示讚賞;她告訴他,當SDF…1在朝陽裡從天而降時,重生的喜悅,他對她和她的同伴表示最高的敬意。
分別這麼久,熟悉的感覺還在,麗莎很高興,談論起這些年各自的事情,他們彼此都很能互相理解,沒有隔閡。因為他們是久別重逢的親人啊!
親人!
這個詞語狠狠地敲擊了麗莎的神經。
從瑞博出現那一刻,麗莎就告訴自己,這一切不能怪他,都是戰爭的錯。如果沒有戰爭,他們會像以前設想的那樣過著幸福平靜的生活。
湖邊突然起起一陣好大的風。麗莎盡力讓自己站穩了。在“死亡之雨”的重擊下,地球上原來的地形構造幾乎完全被破壞殆盡,雖然科學家們一直在盡最大的努力,大氣流還是不那麼穩定。格羅佛湖曾經刮過龍捲風,把湖水捲起十幾米高,那次實在嚇人一跳。這些都是戰爭留下的。討論“如果沒有戰爭”已經沒有意義了。麗莎知道,他們,現在所做的就是不要再讓戰爭發生,至少不再引起另一次宇宙大戰。
但瑞博能理解嗎?
麗莎沒有忽略警報演習時,瑞博的煩躁和不安,她知道他不喜歡戰爭,不喜歡軍隊;她也看到她執意來基地時,瑞博的失望,他不想難得的相聚時刻被打擾。麗莎-海因斯是軍人炫*書*ūmdtΧt。còm網,嚴厲的指揮官,在稱讚她的同時,大家也這麼評價她。除去指揮官身份,私底下,她還偷偷珍藏著一份溫柔和對感情的渴望,那是瑞博看到的她。瑞博是否明白,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安靜的一直等待他陪伴他的小女孩,她有她的職責。指揮官和普通的年輕女子,這是她無法分割的兩個身份,瑞博不能只要求一個溫婉柔順的未婚妻,而對海因斯上校視而不見。
瑞博沒有經歷過SDF…1一路的艱難,再細緻的描述,他也無法體會人類身處蒼茫宇宙的渺小和對未來的迷茫。SDF…1上的人每天都在為下一天而拼命——這是每一個堡壘人畢生的烙印。這是和她一起奮鬥的戰友們之間才能共同分享的精神饗宴。格羅佛艦長理解,克勞迪婭理解,琪姆範妮莎她們理解,麥克斯米麗婭他們也理解,還有,瑞克,……
瑞克。
麗莎在湖邊坐下,任憑風狠狠刮打在她身上。(plantroseer)
正文 第七章 無盡的夜晚(上)
西斜的太陽在湖面上燃著了紫色的光焰,又把薄薄的金光打在雲霧之外。湖岸邊只剩下麗莎一個人,又是一天走過去了。
不記得從何時開始,這個湖岸邊的長椅成了他們不期而遇的地方。它的坐部是五條木板,後背是藍色鑄鐵架,鑄鐵編成了“花卉和小鳥”的圖案。在它的右邊兩三米處是盞路燈,左邊不遠是遊船碼頭。常常在日出之後或落日時分,他們會在上下班的途中相遇,坐下休息一會,或者一同去餐館吃飯。
夏日的傍晚,當暑氣不再讓人感覺煩悶的鐘點到來,半城人都會出現在湖岸邊的林蔭道上。微風吹來,人們便沿著湖岸散步。也有人在水淺的地帶游泳,或者走向排滿帆船和摩托快艇的港灣,去露天咖啡館小坐,吃鮮魚、喝葡萄酒,或者轉進小巷子中的教堂去參加唱詩班。春天和夏天,麥克羅斯城的焦點當然是格羅佛湖。但當第一片樹葉變成金黃,從樹上飄落時,散步的麥克羅斯人便從箱子底翻出了旅遊鞋。秋天,人們轉移到了郊區,他們徒步旅行、爬山,離開了湖岸。
從湖水涼得不再適宜游泳的時節起,直到聖誕之後兩個月,這個湖就是屬於RDF的年輕軍官們的。在不想乘坐吊車,或時間充裕的日子裡,他們可以選擇摩托快艇、甚至小帆船作為交通工具。與乘坐吊車不同的是,行駛在秋天和冬天的格羅佛湖上,感覺就像是一片永恆而寧靜的大海。每週坐船上下班若干次是一種難得的休閒,而那塊離遊船碼頭不遠、又有兩家露天餐館的空地則成了大家的盛地。如果在艦橋上向SDF…1視線的右前方望去,就能一眼看到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