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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縷冬日的陽光悄悄穿過窗簾,照在了麗莎的臉上,她在睡夢中蠕動了一下,右手無意識地擋在眼睛上,左手攥緊了被子,好像要抓住什麼東西,突然,她渾身震了一下,醒了過來。
她努力地睜開眼睛,向旁邊的電子鐘望去,紅色的數字正在一閃一閃,五點四十二分,時間還早,昨天晚上她睡得並不好,好像做了很多惡夢,但是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什麼也記不起來,只覺得胸口悶悶的難受,好像有什麼東西堵著。她坐了起來,頭部猛然傳來一陣劇痛,讓她條件反射地捧住了腦袋,突然想起昨晚在酒吧那幾杯龍舌蘭酒,於是苦笑著對自己說:“麗莎,你記性真差,從現實逃脫幾個小時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感到意識很模糊,想不起自己是怎麼回來的,昨晚的一切好像是電影剪輯中的一段空白,眼睛又幹又疼,臉上的面板也因為淚水而顯得緊繃繃的。她推開被子,從床上爬下來,感覺小腿軟軟的,地板也在打著哆嗦。
“最好先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然後祈禱在艦橋上能夠逃脫小兔們的審問。”她自嘲著對自己說。
麗莎拿了件浴衣,向衛生間走去,平常的幾步路現在看起來這麼遠。突然,她停住了,全身的神經都緊張了起來,客廳的沙發傳來一陣穩定的呼吸聲,一個黑色的身影蜷縮在那裡,但是看不清面孔。她下意識地用手握緊旁邊的椅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腦子裡冒出無數個問號。“這是誰?是瑞克嗎?噢,別胡思亂想了,昨晚他和明美在一起。這個人把我送回來的?為什麼他還在這裡?”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桌子,只聽見“茲啦”一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那人猛地動了一下,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了,他坐了起來,揉揉眼睛,回頭分辨著聲音的來源。
麗莎突然間打了個哆嗦,好像有魔法把她定在了地板上,她一隻手死死地抓住浴袍,另一隻手扶住牆,愣愣地看著那個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瑞博感到自己的意識突然清醒過來,他看著眼前的麗莎,她的頭髮比以前長了不少,散亂地搭在肩上,膚色白得近乎透明,左手緊緊地攥著一件白色的浴袍,好像那是一個救生圈,她的眼睛正在直直地看著他,一眨不眨,那雙眼睛和他記憶中的一樣,閃著翡翠般的光芒,但是多了些原來沒有的東西,迷茫,驚訝,傷感……他說不上來,有一股衝動要上去緊緊地抱住她,但是他突然感到自己也一樣迷茫,最後,他說了句唯一能想到的:“嗨,麗莎!”
麗莎渾身猛地震了一下,有那麼一段時間,她懷疑自己在一個奇怪的夢裡。她看著眼前的那個人,清晰地聽見他在叫自己的名字,突然,她的視線聚焦在那雙眼睛上,那雙曾無數次出現在她夢裡的眼睛,她又抖了一下,輕輕地說:“瑞博?”聲音幾乎細不可聞。
瑞博站起來走向她,站在她的對面,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過了幾秒鐘,他終於說:“是我,瑞博。”
麗莎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好像要摔倒的樣子,然後感到突然被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聞到一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一隻有力的手正在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她突然抽泣了一聲,好像要哭了出來,多麼熟悉的感覺,如果這是夢,她希望永遠不要醒過來,她想永遠呆在這個懷抱裡,避開一切壓力、痛苦和傷心。
突然,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地擊中了她,她猛地掙脫出他的懷抱,聽見自己大聲地說:“這不可能!你已經死了,死在火星上了。”(sunnyflyer)
正文 第五章 喜慶之下(上)
瑞博看著她,她的臉平靜得不帶任何感情,但他知道,麗莎在最傷心絕望的時候,反而表現得愈加平靜,這好像是她的一個生存秘訣。她的母親那麼早就離開了她,她的父親悲痛欲絕,又不知道該把這個小女孩怎麼辦,於是把她送進一所最昂貴的寄宿學校,她在那裡學到了教養和禮儀,也學到了如何用理智把自己包圍起來,彷彿這樣就永遠不會受傷。他突然感到,她仍然是那個16歲的小姑娘,用全部的精力去攻讀那些大男人也覺得很難的課程,把所有的脆弱的掩蓋在優等生的光芒下,以為這樣就不會讓父親和其他人失望。他曾經費盡心力把她從那個殼子裡解救出來,讓她知道世上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知道她值得享受世上所有的快樂,而他也確實做到了。可是現在看著她,他感到由於自己的膽小和懦弱,做了一件無可挽回的錯事,不僅以前所有的努力前功盡棄,而且讓她更深地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