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性打擊,瑞博上尉卻是在極深的地下要塞裡為數不多的倖存者裡的一個。戰後重建的南十字軍,很多老兵都被大量提拔,擔當了重要的職務,他卻是一個另類,做著文書類的工作,不參與重要決策,拿著一份普普通通的薪水,安安靜靜地似乎自有天地。
看到他合上了書,站起身,走過來。凱特露出燦爛的笑容準備和他打招呼,上尉卻沒說一句話就走了過去,在想什麼的樣子,似乎還有點失神。“嘿,上尉,你的外套!”凱特大聲叫他。上尉像是沒有聽到,頭也不回地走出餐廳。
“他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呢。”凱特嘀咕著收起瑞博遺忘在座位上的外套,“但願沒什麼事。”
“姑娘,來兩瓶酒!”那邊聚會的軍官扯著嗓子大聲叫。
“午餐時間不提供酒精飲料,先生!”凱特不客氣地回應。這群剛從麥克羅斯城受訓回來的傢伙,一整個中午都在那邊熱鬧得像一群鴨子,談論著一個什麼指揮官。哦,麗莎!是的,麗莎…海因斯!!RDF最美貌最聰明最勇敢的麗莎…海因斯!
“就算她一直都像傳聞裡那樣沒有男朋友,也沒你們什麼事!”凱特轉過身憤憤地說,她被吵得頭疼,巴不得他們趕快走。(plantroseer)
她追上了瑞博,拍了拍他的胳膊,輕聲說:“上尉,你的衣服。”
他似乎剛剛從夢中醒來,瑞博回過頭看著她,一瞬間,她在他眼睛裡好像看見了什麼,茫然,傷感,或是什麼別的?她不敢肯定,因為那神情一閃即逝,快得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然後,上尉衝她笑了笑,那種禮貌而疏遠的笑容,低聲說:“不好意思,真的很謝謝您。”接著,他接過衣服,快步走向大門。
“他到底是怎麼了?”凱特自言自語道,“也許是我多心了?可能他只是受不了這些傢伙們的吵鬧,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不過……算了,趕緊幹活吧,凱特,中午這裡忙得很,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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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博走出餐廳,一陣寒風吹了過來,他下意識的裹緊外套,低頭看了看錶,13:15,離上班還有四十五分鐘,他現在不想回基地,也不想回宿舍,只想找個地方好好靜一靜。
不知不覺地,他走到了湖邊,湖面已經結了厚厚的冰,幾個孩子正在滑冰,一個栗色頭髮的小傢伙摔了個跟頭,灰的毛線帽子也掉下來了,他倔強的爬起來,把帽子撿起來牢牢地按在頭上,然後又大笑著去追逐夥伴們。
四年前,這曾經是一片繁華的商業區,縱橫交錯著無數飯店、咖啡館,服裝店,他最喜歡去的是一家叫“蘇茜”的音像店,那裡能找到許多他喜歡的老唱片。但是,在“死亡之雨”那短短的幾分鐘內,一切都不復存在,唯一留下來的是一個巨大的彈坑。
重建時期,人們以驚人的毅力把這裡清理乾淨,灌入經過淨化的生活廢水,於是,原來黑色的傷疤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人工湖。剛開始看起來還很簡陋,後來湖岸又多了一條碎石鋪就的小路,再接著,城市規劃部從SDF…1研究中心調來了一批用生物技術繁育的植物種子,第一年發芽的還很不成功,也許是不適應這裡的氣候,但是第二年春天,人們發現毛絨絨的青草不知不覺地鑽出了地面,甚至還有些黃的藍的花朵,雖然算不上多,但已經足夠讓人興奮了。今年是第四年,夏天的時候,居然飛來了一群不知從哪兒來的野鴨,跑到這裡生兒育女。“它們可真好運,沒在死亡之雨中變成烤鴨!”在湖邊散步的人們常常邊向它們扔麵包邊笑著說。
想到這裡,瑞博不禁淡淡地衝自己笑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都是幸運兒,所有逃過那場大劫的人。地球上原來有幾十億人口,現在只有不足百萬,也許所有活下來的人都該去買張彩票?
他走向湖邊的長椅,然後坐了下來,凝視著眼前冰封的湖面,然後從口袋裡掏出那本莎士比亞的詩集,書已經很破舊了,他輕輕地摩挲著封皮,翻開第一頁,映入眼簾的是短短的兩行字,字跡很清秀,不過好像是很久以前寫的——“ToDearR,LwithLove”。
(炫)
(書)
(網)
他輕輕地用指尖撫摸著那行字,好像撫摸著寫字的那個人一樣,只要他閉上眼睛,仍然能看見她給他這本詩集時的樣子,那麼羞澀,那麼可愛,心型的小臉上籠罩著一層光暈,他一直隨身攜帶著這本書,即使在被封死在地球上的那個邊遠基地,默默等待死亡的那十幾天,也一直把這本書放在胸口的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