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跟明示沒兩樣。她在失去知覺時,終於對上一次小陶的眼。
同樣是細長黑眸,卻是極端的無情。
小陶早不把她當三隻眼看待了吧?因為不把她當三隻眼看待了,所以就算她將一切全還給大陶,他也是樂觀其成。原來修行人遲早無情?還是,這才是薛重陶的真面目?
『你真是個蠢蛋!』大陶在她耳邊罵著,但語氣低微不少。
她嘿笑了二聲,軟軟說著:
『我好累哪,讓我先睡一覺,你餓了再叫我。麻煩替我蓋一下被子,還有,床上給我睡,你下去。』
她眼睛一閉,立即陷入睡眠。
『你……』他及時住口,心頭說不出是惱怒還是別番滋味。
他無力地跟著躺了下來,只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共生嗎?
這丫頭……是認定共生很容易還是深思熟慮下的結果?沒有一口吃盡他,她已經造成自身的遺憾了,現在還要反過來救他。
他自己都覺得好笑啊。身邊的女孩睡得很熟,面色有些蒼白,一點也不怕他趁機食盡她……他長嘆口氣,慢慢地撥開遮住她臉的髮絲。
他有點費力地湊近她沒有血色的睡容,輕輕說著:
『丫頭,你知道你得為此付出多大代價嗎?』
六年後―
男人剛洗完澡,穿著長褲自浴室出來,還正在擦一頭溼發,就聽見喀的一聲,有人粗暴的開啟大門。
他的動作一頓,回頭瞄一眼牆上的時鐘。半夜十二點多,還真是趕著回家呢。
他慢悠悠地放下略溼的毛巾,在來人破門而入前,先行拉開臥室的門。
二十幾歲的女人邊嚼著口香糖邊扶著門牆喘著大氣。
他懶洋洋地說:
『丫頭,你趕得很急嘛。』他不得不說,女大十八變。以前他很少注意過女人的變化,但這幾年太親近了,所以,他被迫注意起這丫頭的蛻變。
這丫頭的變化其實還滿大,外表來說,本來豐盈的身軀變瘦許多,連帶著十九歲時有點肉肉的臉也清瘦起來,以致那雙本來就大的眼眸,格外的有神,同時連帶著,周邊的氣竟然明亮許多。
她連忙把口香糖吐掉,拍著胸道:
『我以為趕不回來了呢。大陶,讓你擔心了,來吧。』
語氣像在從容就義,但那清瘦的面上卻是光彩流轉。以前,這丫頭是如此嗎?
『大陶?』那雙大眼望著他。
既然她自動送上門,他也不會拒絕,遂應了一聲,微合雙眼,俯下頭吻上她略寬的嘴。
綿密的氣息被他吞食,那種通體舒暢的甜美滋味絕不是吞食一般小妖可以相比。
如果是以前,他絕對輕易能剋制,但自回現實之後,他一直就像是一頭無法徹底康復的野獸,抑制能力過弱,若有不慎,便很容易被心裡渴望掌控。
吃了她,也許他與玉佛裡的另一個自己,就能再度合為一體。
當這份渴盼出現在他腦裡時,他不動聲色,有節制地抽離她帶著薄荷香味的唇瓣。
一種強大的渴望壓迫著他的神經,催促著他不顧一切的享用。當他出現這種貪慾時,他才多少體會那些妖怪的身不由己。
他注意到這丫頭的眼自始至終沒有閉上。很好,要這樣防著他,才是個聰明的孩子。
『吃飽了?』柯嬌嬌拍拍臉,振作一下精神。『那我先上樓睡覺了。』
她走路有點不穩。
『喂,丫頭。』他探出半個身子。
『幹嘛?』她回頭。
『你喝酒了啊。』
她連忙擦嘴:『不好意思,你吃到了啊。』虧她還吃口香糖口氣清香一點呢。
『還只是個孩子,就跟人去喝酒?』他半眯起眼。
她面容微微抽搐,撇嘴回答:
『大陶先生,我已經二十五了,是一個心智完全成熟的成人。』
『你真的完全成熟了嗎?』
她想了想,覺得這話要是別人來說肯定暖昧,但由這人來說,純粹譏諷。果然接下來又聽見他道:
『個子這麼矮,腦容裡也小,半夜喝醉出了事,你是打算辜負我嗎?』
她微眯著眼,又走了回來,停在他的面前。『我只喝一咪咪,還沒醉!你放心,你薛重陶給我的,我一直儲存得很好,保證幾十年後全部還給你,會新鮮得跟剛蒸好的包子一樣!』
『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