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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人說來也不算少,即便經年不出去遊樂,劉藝也很少逛商場,基本上沒什麼花銷,吃吃用用一個月也剩不了多少。尤其到了逢年過節,同事,領導的孩子結婚,過生日,親戚的往來,似乎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全都能從你兜裡掏錢。好不容易存了1,20萬,看看日益翻新的房價,底氣卻是越來越虛。

經年開車帶著劉藝跑了一個禮拜,在他們住的小區附近轉了一個遍,新房,舊房,出租房,甚至加蓋房,要不就是不滿意,要不就是買不起。

車堵在環路上,像一隻只負累很重的蝸牛,緩緩爬行著。經年突然感覺很是疲憊,前面那輛陸虎的屁股,擋著他的視線,看不到路的前方究竟通向哪裡。他的身體在多年的鍛鍊之下,算得上精壯,走這麼點兒路比起當年負重五公里越野實在是輕鬆太多了。

但是有時候疲累的感覺是從心底裡湧上來的。就算你是運動員,你是海軍陸戰隊,你也一樣敵不過那一波一波幾乎能淹沒一切的浪潮。它不會直壁而來,而是緩緩的,一點一點的侵蝕著岸邊。在它的面前,一切的銅牆鐵壁都變成了砂石瓦礫的豆腐渣工程,只能隨著它的流動,漸漸被生活打磨成它想要你變成的模樣。

7月25日:我想讓你過得好一點兒

副駕駛座位上,劉藝拿著她的小本子,刷刷刷的翻,時不時還掏出筆來算計著,口中唸唸有詞。無非是價錢高了低了,房子新了舊了,賣家人品如何,這一套多大多小,那一套朝向不好,樓層高低,小區建設,車站遠近,諸如此類。劉藝是很有條理的人,每一套房子下面好壞優劣都列了單子,一條一條的去比較。最後嘆了一口氣,合上本子閉目養神。

經年感覺自己很無力,心中綁了塊兒石頭一般,有點兒跳不動。一個男人如果滿足不了自己的女人對於生存的最基本的需要,算不上一個成功的男人。這種認知讓他的自尊心隱隱作痛。平時他還是多少有那份自信,雖然賺的錢不算多,至少想吃什麼吃什麼。當然,在正常的飲食範圍之內,全球限量的頂級和牛或者一年只產20罐的魚子醬除外。

劉藝是個好女人,她美麗,溫柔,大放,她值得去享受更好一點兒的生活。每個女人都有追求美麗的權利。劉藝不是不喜歡那些漂亮的衣服,五顏六色的化妝品。她也會像個小女孩一樣,和同事一起趴在櫥窗外,帶著不屑地語氣說個口沫橫飛。可是她看著那些出入店門的女子,眼中分明有著嫉妒和嚮往。

經年不是沒有想過給劉藝買件好衣服,送瓶香水,卻苦於總是抓不到她的喜好。每次自作主張買回來的東西,總被劉藝埋怨。而每次他和劉藝一起逛商場,看上的東西,又總是在付款之前,被劉藝拉開。她永遠能找到這樣或者那樣的理由,這世上似乎沒有一件東西是她看得上眼的,怎樣都能挑出毛病來。可是經年知道,劉藝不是那麼挑剔難搞得女人。理由其實只有一個,就是價錢。說到底,也只有一個原因,自己沒錢。

他們都不是金錢至上的人,但是過日子不可能不食人間煙火。如今已經不是父輩人當年飯也吃不飽,連年自然災害的歲月。國家經濟蓬勃發展,人民生活條件逐步提高,房子寬敞了,道路擁擠了,空氣汙濁了,生活卻變得不如過去那樣的單純。

要怎樣,才能守著自己的女人,風平浪靜,踏踏實實的過下去。要怎樣,才能不為了這生活中點點滴滴的瑣事所困。

經年伸手過去,抓住了劉藝的手。劉藝愣了一下,睜開眼睛,看著經年的側臉,沒有講話。收音機裡的音樂淡淡的沒有什麼特點,環繞在他們之間,像條小小的溪流,無風無浪,卻似乎可以一直流淌下去。

經年略帶薄繭的手指,撫過自己手心裡妻子的那隻手,指尖碰觸的面板已經不再平滑。日子並不繁累,有經年的父母一起住,並不需要劉藝事事辛苦。但是當年柔滑細嫩的女子的手,還是免不了被歲月添上了一道道的淺痕。而這些痕跡,不出意料的,會一日日加深,直到乾枯頹皺。

他們的感情沒有經歷浪漫縹緲的戀愛階段,直直的與平淡枯燥的生活接了軌。經年總覺得欠了劉藝一些什麼。他們在一起快五年,似乎只有在開始的那兩三個月,一起出去看過電影,吃過西餐。做過的那些所謂戀人做的事,數一數倆隻手就夠了。之後的日子除了工作,就是為了家裡瑣碎的事在忙碌。節假日,帶著雙方父母去餐廳聚聚餐,全當成唯一的娛樂。生活的一切都現實的如此赤裸裸,沒有一絲美感。硬生生的把一個女孩子變成了一個婦人。

“你看上哪個房子了?”

“嗯……都不太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