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所以,你已經不想要見她了。”
“我今天已經見過她了。”
尹路把酒放在臺子上,扭過頭來,認真的打量經年的表情,“在哪裡。”
“我們合作專案的那個公司。”
“你和她說了什麼?”
“沒有說什麼。我看到她了,但是她沒有看到我。”
“她沒有認出你?”
“不是,她沒有看見我。”
尹路嘆了口氣,放鬆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
“可是你分明還惦記著她。”
經年沉默。
“經年,你不能這樣。這樣對你,對劉藝都是不公平的。”
“尹路,你知道為什麼你一直嫁不出去麼?生活並不像你想得那樣,一定要如此如此,那般那般,什麼公平不公平的。生活不是童話,不是言情小說,不是偶像劇,不是買菜過稱非要四平八穩。你懂不懂。無論我心裡現在還有沒有……我們的生活都不再是一個人的事。我都回不去了,她也回不去了。沒有人可以隨心所欲的一輩子。在現實面前,你要懂得妥協。所謂愛情,只不過是生活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所謂婚姻,是要找一個和你志同道合的人,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我和劉藝,我們住在同一個世界裡。我們不需要互相猜測,不需要拼命追趕,不需要偷偷窺視,試探……我們才是一條道上的人。”
8月23日:七十年代酒吧
經年想起看過的一句話,愛著的時候,以為那個人就是自己的一生,誰料到一朝夢醒,就站在了另一個人的身邊。
要是不想接受醒來的那一瞬間,唯一解決的方式,就是不要再做夢。
艾默雖是專案總監,卻也是新人,這樣的大專案是輪不到她的。經年儘量讓自己不去影響到艾默的生活,即便是在同一棟樓裡上上下下,刻意躲開,居然都未再見面。一個月,只一個月時間,撐過去,一切就會恢復如常。他會再過十五年,又十五年,於是兩人白髮蒼蒼,也就誰也認不出誰來了。
手機鈴聲響起,經年掐掉了手裡的煙。也許是因為沒有劉藝在身邊管著,他最近煙抽得兇了很多。
“喂……咳咳……”
“怎麼了?生病了?”是尹路。
“沒有。”經年清一下嗓子,“什麼事?”
“噢。在北京的同學想聚一下,你剛好也在,已經很久沒見過他們了吧。小四說,記得帶家屬。正好是週末,你就把劉藝也叫來。”
經年停頓了一下,尹路知道他在猶豫什麼,“我們沒有艾默的電話,聯絡不到她。”
“在哪裡。”
“七十年代。”
經年一個人站在七十年代的門口,看著那個紅白相間的圓形燈箱。
“為了理想勇敢前進”
他禁不住笑了出來。古老的房子,紅棕色發黑的木門框,穿插而過的綠色電線,還有黑色膠片模樣的招牌,很特別的一處酒吧。
一個留著長髮,穿著亮灰色T恤的男子從門裡走出來,看到經年,抬手就拍上他的肩膀,“大哥啊,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站門口發什麼愣,來進來進來。欸,嫂子呢,怎麼沒有一起來啊。”
“學校開學了,劉藝要加班。”
“噢,可惜了,我還沒見過嫂子呢。來來,進來。同學們,任大俠到~”
經年走進那扇門,立刻有一種時光穿越的感覺。裝飾很簡單,綠色的牆壁,抬頭還看的道房頂木質的椽子。牆上掛著巨幅的黑白照片,彩色的電影圖片,還有,一屋子略顯陌生,卻依然找得到當年影子的同學。
大家互相寒暄著,嘴裡面叫著學生時期的外號,一聲聲最最親密的稱謂,讓記憶從腦海心底翻湧上來。饒是多年的世俗風塵為每個人罩上了厚厚的面具,在這一刻,在這個處處充滿著舊回憶的地方,也都漸漸卸去。
成人之後結交的朋友,再也沒有學生時期的哥們兒那般容易親近。就算沒有直接利益衝突,也都習慣了把自己封閉在保護殼之內。不再掏心挖肺,即便酒酣腦熱之時,甚至還記得裝腔作勢,虛偽幾乎都成了本能。
只有在這群老朋友之間,才會回覆到孩子般的單純,不自然間敞開了心扉,讓舊日輕風吹過憋悶多時,汙穢處處的世界。
經年彷彿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鬆了,靠在紅色的沙發裡,和幾個當年的狐朋狗友,翻著酒單說笑。酒單上一些點綴得小圖,彈珠,彈弓,棒冰棒,撩撥著人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