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柳焉不時伸手將之撫至耳後,纖細的頸子露出的雪色肌膚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瑩潤光澤,撩撥得南宮逸棣不禁心旌搖曳起來。
灼熱的視線落在臉上,臉頰隱隱變得發燙起來,柳焉又漸漸不安起來,心中暗暗不悅道:這般舉止哪是一位大權在握指點江山的王爺,分明是遊手好閒的浪蕩少爺!
平日,當他偶爾未易容走在街市上,眾人驚豔於他的美貌不由多看幾眼,他並不在意。若是覺得不自在了,他鳳眸一橫,寒意頓起,那人少不得被嚇得急忙低頭走開。至於那些目光淫穢出言調戲,讓他忍無可忍的市井無賴,他當時並不動聲色,只竭力避開,但不消片刻,那人便會於小巷中身首異處離奇死去。現下的這種情況稍有不同,南宮逸棣對於他來說不僅是救命恩人,更是攸關天下蒼生的王爺,況且他的目光並未似街上的無賴那般淫邪不堪,於是,柳焉只是顰眉表現出自個兒的不悅。
“邦、邦、邦”叩門的脆響聲再度傳來。
“何事?”南宮逸棣道,語氣低沉,彷彿是不悅他人打擾。
“王爺,舒王有事邀你過府一議。”閣門外,訣成稟報道。
“你先備好車馬在門口等著,我稍後即到。”南宮逸棣說道,卻久久不見有起身的意向。
“南宮公子不是有要事要忙麼?何故半響不見前去?”良久,柳焉放下碗筷說道,輕顰了眉。
“我這是給師兄多點時間準備。”南宮逸棣心虛道,一個不足以成為理由的理由,轉頭佯裝看了屋外一眼後接著道:“想來師兄也該備好了馬匹才是。焉,夏蓮稍後便會送來洗浴用的熱水,你原先的髮簪不知道遺落在哪裡了,梳妝檯上的玉簪是為你準備的,你先將就著用著。若是無聊,隔間書房藏有書籍,你可隨意翻閱打發時間,或者讓夏蓮領你看看府中景緻也成。”
南宮逸棣起身拿起了毛衾披風,又道:“我這便先去了,晚膳時分定會回來,有什麼事情,你只需吩咐夏蓮或是秋嵐便可。”言畢,朝閣門走去,突地又轉身走了回來,遲疑了半瞬說道:“焉,答應我不要不辭而別,好生留在王府養傷可好?”墨玉黑瞳凝視著桌邊的人,滿是憂心與不安。
聞言,柳焉心頭不禁一震:除了師父,世間竟還有人如此在意柳焉,柳焉到底也未被上天徹底遺忘麼?
緩緩抬起了頭,瀅瀅水眸對上那雙不安的黑瞳,眸光閃動間轉過了頭,啟唇緩緩說道:“柳焉不會,臨走前定會親自向王爺辭行。”
得到了他的允諾,南宮逸棣頓時安下心來,輕柔道:“你好生照顧自個兒,若是遊歷王府也莫要在屋外待得太久,會凍壞身子的。”言畢,轉身離去。
約莫半柱香後,夏蓮輕釦閣門詢問道:“柳公子,可是用完膳食了?夏蓮這是送熱水過來了。”
“如此,有勞!”清靈的嗓音響起。
夏蓮應聲推門入內,侍女男僕低首捧衣抬水,井然有序。放下半掩的窗,再往爐內新增幾塊木炭,插上一根新燃的薰香,待一切佈置妥當,夏蓮領著眾人齊齊退出室內。
柳焉試了試水溫,低首,指尖方觸及了衣帶,驀然發覺身上衣裳竟不是他原先所穿的那套,清豔的臉蛋倐地變得蒼白,沒了往日淡漠。
緊緊揪著衣帶,指尖泛白,而後顫抖地褪去衣裳。直至熟悉的褻衣出現在眼前,柳焉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褪去全部衣裳,柳焉跨入了浴桶,頭枕著桶沿,墨色青絲如瀑垂下,清瀅的水眸凝視著畫屏,迷濛飄離。
多久不曾這樣舒適的洗浴了?記憶中還是六歲時貪玩摔了一身泥怕孃親責罰,便向雲哥哥撒嬌,央求他偷偷地從廚房提來熱水讓自個兒洗了身上的泥,換上了乾淨的衣裳才躲過了責罰。
眸光飄離,緋色薄唇彎起一抹淡淡微笑,如玉般瑩白細膩的肌膚在熱氣的薰染下泛出淡淡嫣色。
醉人的親情縈繞滿懷,舉家共樂的溫馨畫面不斷閃過,未及瑩白的指尖觸及便如煙散去,使得晶瑩的淚珠悲慼地滑落眼角,砸碎在脆弱乾涸的心頭,直痛入骨髓。
雖然報了仇,但逝去的終究不復回來。喧鬧的塵世中,孤身前行是如此的冷,如此的累,累得自個兒無力呼吸。
直至桶中的水漸涼,柳焉才起身穿衣。眼眸掃過紫檀案几,入眼便是一片勝雪的白。
整齊疊放的衣裳中一件毛衾泛著柔和潔白的光澤,格外搶眼。初看與一般宮廷錦衾無異,華麗,貴氣。但細看來卻又大不相同。細軟的毛絨如同附皮羽毛一般密密嵌入錦線中。絕好的質地,拽在手中,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