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逸棣折騰了一整天,早就睏乏了,這會兒心安定下來了,緊繃的神經得到充分的放鬆,抵不過不斷上湧的睏乏,眼睫翕動著緩緩斂下,沉沉睡去,可那摟著腰身的手臂卻不曾減了半分力道。
雍容華麗的碧落齋內,紫銅燻爐,龍涎吐煙,繚繞遊轉。青花瓶內,白梅嬌怯綻放,而那爐內燃燒正豔的木炭不時發出噼啪聲響,於幽幽華室中,格外清晰響亮。
纖長的眼睫輕輕顫動,柳焉腦海裡一片白茫,只隱隱覺胸口微有窒息感,深一呼吸。驀然,一股陌生的男子麝香納入了肺腑中,雙眸倏然睜開,瀅瀅一片水色。頓驚,眼前男子胸膛微微起伏,手臂正攬著他的腰身將他緊緊擁入懷裡,而自個兒此時更是褻衣大敞,*出大半個肩膀。
柳焉又驚又怒,殺意頓起,拉上衣襟,翻掌便向前拍去,卻是氣息陡然一滯,提不上半分來。
柳焉萬般不甘心,伸手便要推開面前的男子,當手指剛碰觸到他的胸口時,一股燙人的灼熱隔著薄薄褻衣竄上了指尖,驚得他又猛然縮回手來。
若非自個兒重傷初愈,一身武功使不出半點不說,體力更是不濟。曉是從前,伸腳便踹開了這登徒浪子,一掌斃命,怎會有此光景?
羞憤不已的柳焉越想越怒,越怒便越掙扎,而他越掙扎腰間的手臂便更加收緊。
似察覺到懷裡的動靜,睡夢中的南宮逸棣倏地睜開了雙眼,收緊了雙臂,緊緊鎖住懷裡的人。
“焉,你可是忘記昨日城郊梅林的事了麼?”暗啞低迷的嗓音急切響起。
聞及熟悉的嗓音,柳焉不由鬆了口氣。昨日梅林的事慢慢浮現腦海。不及他細細想來,那暗啞的聲音再度在頭頂低低傳來:“讓我就這樣抱你一會兒可好?就一小會兒,我絕不會有半點越矩的行為!”言語裡似乎透露著惶惶不安。
似是感覺到他的不安與堅持,又或是下意識地貪戀他身上的溫暖,柳焉暗自道:罷了,只當被狗兒咬了一口罷!於是停下了掙扎。
見狀,南宮逸棣便知是他默許了,不由鬆了口氣,暗暗嗅著枕邊那片青絲的淡淡清香。似怕懷裡人不經意便溜走了,修長的雙臂越發用力,直欲將之揉入骨血中。
柳焉埋首在身邊人的懷裡,臉頰貼著那灼燙的胸口,聽著沉重有力的心跳聲,瑩白的臉頰莫名地浮出了兩片淡嫣色,心跳也有如擂鼓一般。
縹緲煙霧,幽淡暗香,輕遊繚繞,漸明內室流動著曖昧氣息。
良久,南宮逸棣才不舍地鬆開了手臂。
一獲自由,柳焉便迅速下了軟榻,突然*在室內微冷的空氣中,纖瘦的身骨因而不由輕微地一陣顫慄。撈起中衣,背過身去急急穿上,側頰的淡嫣色在冷空氣中逐漸褪去。
既然懷裡空空如也,自是圖不到一丁點兒好處的南宮逸棣也只得起身下榻。
“吱呀”一聲響,一陣急沓的腳步聲傳來,頓止。
柳焉系衣帶的手指不由一顫,驀又轉過身來。
一容貌俊朗與南宮逸棣有數分神似的錦衣華冠男子站立畫屏旁,一臉愕然。
見此,柳焉猛然大驚,一時竟不知所措起來,緊抿著薄唇,纖細十指緊揪著衣帶,瑩潤的指甲透出蒼白顏色。
一臉愕然的南宮舒樺一時半刻也沒回過神,怔忡當地。微冷的空氣凝著詭異的氣息。
好半會兒,南宮舒樺神志才漸漸回籠,雙瞳內亮光一閃而過,滿是驚豔。
秋水為神玉為骨,鳳眸光黠眉如柳。
豔色絕世的臉蛋透著淡雅冰冷的清豔。如墨般濃黑的髮絲似瀑布般地傾瀉下來,垂直腰際,柔軟滑順地輕貼著,襯得冰冷高傲神情竟是嫵媚動人。
好一位絕世美人!
南宮舒樺暗自稱讚道。方才他一進南宮逸棣的寢閣,入眼便是他七弟和他人正更衣的畫面。想到他素來不戀美色的七弟竟與佳人同床共枕,更是藉口身體抱恙而不早朝,猜想便如從潮水般一波一波湧來,直驚得自個兒一愣一愣地站在當地。
瞅了瞅華麗寬敞的雕花軟榻,凌亂不堪。
好你個七弟!平時施施然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怕是早已把美人吃幹抹淨了罷!
南宮舒樺不由玩心忽起,細細打量起面前的柳焉來。
美人風華絕代,明明勝卻女子嬌美*的容貌清豔出塵,卻無半分脂粉氣,倒是他一身清冷卓然的氣質不由讓人誤以為恍惚間似遇見了誤落塵世的謫仙。
雖為男子,不過也罷!總比七弟美色不近,暮年成為孤家寡人來得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