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大。
他知道,在沙發的頂上有盞房東留下的日光燈。60W,開了開關,室內一片通明。他習慣坐在沙發上,摘下眼鏡,抬頭,對著那片光看。他曾在心底無數次想像過那片通明,也想像過,突然有一天,眼前也會突然出現這樣的通明。所以,每夜,他會抬頭對著那片光,細細地看,細細地等待。
不過,每夜的結果都一樣,連帶著心底,一片黑暗。
今夜,他以為會有不同。因為曾經有那麼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突然亮了。在那個姑娘爽朗的笑聲中,在她清脆的話語中,在她和自己頻頻碰杯的豪氣中,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光,悄悄地,悄悄地擠進了自己的心。
可是,事實還是事實。自己依然看不到這室內的光明。那些曾經的光亮和這夜的美好,僅僅只是,一個幻夢!
不過,像自己這樣的人,哪裡還有資格去做這樣的夢?
蟄伏在體內某處隱約的痛在這一刻突然洶湧起來,那種撕扯絞緊磨碎的感覺讓他漸漸不能呼吸。他於是使勁地咳,想以此來吸進更多的空氣。可是,這樣的動作除了把那裡扯得更開,絞得更緊,磨得更碎之外,空氣卻不能再多吸進哪怕一點。顫抖著手摸到那瓶藥,胡亂地擰開,倒出兩顆,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塞進嘴裡,人,便順著沙發滑落下去……
94、鄰居(6) 。。。
晨跑歸來的時候,汪紫衣才發現自己落家裡的手機上竟然有了12個未接電話,來源卻只有一個:柳曉鋒。
她擦了擦頭上的汗,急忙給他回撥了過去。
“還這麼早,有什麼急事非得要給我下‘12道金牌’啊?”汪紫衣帶著戲謔。
“你啊,終於肯聯絡我了?你若是再不來電話,我就準備上公安局何局長那裡報失蹤人口了。”柳曉鋒也在那邊戲謔著,“小羅他們幾個早就想要到你那裡玩一玩,順便也來看看你這個嫂子。趁著今天沒啥事,我們幾個約了下,一會兒就出發了。我尋思著不先給你來個電話,你那兒還不知道怎麼亂呢……”
“哎,柳曉鋒,你給我聽清楚。第一,我早就不是小羅他們的嫂子了。作朋友要來玩可以,要找嫂子,這兒沒有!第二,我這間房清爽大氣,隨時歡迎朋友光臨,不消你先通風報信。”汪紫衣紅了臉,急急地打斷柳曉鋒的話。
“好好好,算我說錯了,一會兒拎個大豬頭來給你賠罪,行了吧?說真的,你還是得做點準備啊,哥兒幾個不想去我那酒吧,就合計著在你家嚐嚐你的手藝呢。”
“行,過來吧,我這就去買菜。”
掛了電話,趕緊收拾了下有些凌亂的房間,汪紫衣就出門了。鎖上門的那剎那,也就是個下意識,她望了一眼對面。那裡大門緊閉,一片寂靜。汪紫衣輕搖了下頭,轉身走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汪紫衣拎著一大袋東西回來了。剛上樓,便看到陳姐下來。
“給雷先生做好飯了,陳姐?”汪紫衣也就順口打個招呼。
“沒呢。今兒個雷先生就沒讓我進門。”
“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敲了半天的門,都快以為他不在的時候,聽到他在裡面說今天不用我做飯了,讓我走。我就出來了。”
汪紫衣一個激靈,迅速加快了腳步。
昨夜不都還好好的嗎?這人又抽什麼瘋啊!
連手裡的東西都來不及放,汪紫衣就敲響了隔壁的門。
“雷濤,你在裡面嗎?雷濤,你咋回事啊?雷濤……”罵人的話已經到嘴邊了,門卻突地從裡面開了。汪紫衣一個不留神,幾乎是摔進了那人的懷裡。
迅速把自己的身體放正,臉卻不可抑制地紅了。
還好他是個瞎子!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有些羞赧地抬起頭。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只看了一眼,汪紫衣就發現他有些不對。
那人身上還穿著昨夜的那件襯衣,臉白得跟死人似的,沒有戴眼鏡,眼底下濃重的青黑看得人心痛。
那人也不說話,掩嘴輕咳了兩聲,摸索著走到一邊的沙發坐下。
“真生病了?”汪紫衣跟著走過去,想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又忽然覺得這樣的動作實在有些曖昧,一時之間,站在那個男人面前,有些尷尬。
“沒有。我挺好。”那個人略垂了頭,聲音低沉。
“那你幹嘛不讓陳姐進來幫你做飯?還這副模樣?”
“汪小姐,你不覺得你管得太多了嗎?”男人繼續垂著頭,聲音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