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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點把地板跺穿,說“中國民族舞從此少了一個天才”。

她一直杳無音信。

直到去年我們畢業典禮那天晚上,她突然用公用電話打給我,她說她終於想清楚了人生的意義,她讓我們大家不要為她擔心,她現在一切都好,正準備去一家公司當售樓小姐,她要開始新的生活,然後她就把電話掛了……我們曾經到處找她,可北京的房地產公司多如牛毛。

去年平安夜,她突然又給我打來一個電話,這次是用手機。

我還記得那天雪下得很大,她的聲音很虛弱,她在醫院。你知道她一直貧血,為了養活自己也為了儘快在公司裡博得信任,她一直玩命工作,終於在生日前一天倒下……那天晚上也是你的生日PARTY,你還怪我和蘇陽過了十二點才趕來,其實那天並不是我和蘇陽吵架,我們在醫院一直照顧著她。她睡著的時候好像一個孤兒,她瘦了很多,躺在床上就像只是床單凸起了一根微微的皺褶,她的臉色很蒼白,白得像一張紙,我分明能看得清她脖子上每一根青青的血管。我敢發誓,她在夢中好幾次叫了你的名字,等她醒了後我問她,她卻拼命否認,那天晚上我哭了,她也哭了,她哭著讓我發誓不告訴你她所有的事。

有一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告訴你……我曾經勸過她儘快離開北京這個不屬於她的城市,回到家鄉或許能和老阿媽過上平靜的生活。但她說她不想離開北京,不想離開北京是因為她知道你還在這個城市裡,她說雖然這輩子不想也不敢再見到你了,但她覺得如果和你同處一個城市,就知道還有最後一根細線隱隱連著她和你,皮和肉之間還有一絲粘連,她說因為確知你在這個城市,她的心裡時時感到某種寄託和溫暖,雖然很多時候也是痛楚……有幾次,她還偷偷跑到你樓下那片白楊林去看你的燈是不是亮著,她就這樣遠遠地守著你,就像守著一根肯定要熄滅的火柴。

她恨你,也愛你。她就這麼傻傻地守在城南的一間小屋子裡。

還有一件事情,後來唐顯知道了她的處境曾經提出想幫助她,但她拒絕了。她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幫助,也不想再以任何一種方式踏進和你有關的朋友圈子。

淺淺說完的時候,天色漸暗,她的眼睛亮亮的有種居高臨下的悲憫,而我渾身發軟,哆嗦著扶緊了旁邊的欄杆。

有塊堅硬的東西正被風化,我只想投降。

我在那堆購房合同找到了卓敏的新號碼,撥過去,無人接聽,再撥,被掐掉……嚴麗莎驚愕地看著我,關切地問我幹什麼,我變態地對她大吼:“你給我滾!”

我開著車像一發經槍榴線加速後出膛的子彈衝向她家,我在她家樓下瘋狂撥打著她的手機,仍然被結束通話,我發去簡訊“求你,探出頭來”也沒有回信……然後我就開始拼命按喇叭弄得四鄰不安,有人開始在樓上咒罵,我把頭伸出車窗外對罵,寶寶也在樓上暴怒地汪汪直叫……終於,電話“咔嗒”一聲被接駁,像闖進了一扇拼死防守的密碼門,但門那頭靜悄悄地毫無人跡。

我不停述說,但她一直不說話。最後,我嘆了口氣:“如果你真的認為這是最好的結局,那我走了。”她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她一身白衫出現在樓道口,月光打在她身上像鍍了一層閃亮的鉻,顯得她神聖不可侵犯。她不說話,伸手拉開我的車門就上了車,“開車”,然後沉默不語,好像我們已有兩百年沒有見面。

黑夜裡,對面過來的車燈打進車廂,我看著她,她驕傲的脖子如白玉般潔淨,她的眼睛搖曳著枝葉晃過的影子。她仍然那麼漂亮,只不過眼底已被往事抹過一絲重重的陰影……我拉著她滿北京逛蕩,我倆沒有目的地也無所謂時間,我們像乘坐一根樹枝般不知不覺漂流到一道鐵柵欄外,白頤路,解放軍藝術學院。那些樹和枝葉仍然清清亮亮,那道鐵柵欄仍然在夜色中那麼搖曳生動。和過去完全一樣。

她呆若木雞地看著。

突然“哇”的一聲又哭起來,拼命地打我。很疼。

“憑什麼又來找我?”

“因為我不想再對自己撒謊。”

“但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個謊言。”

“不是謊言,只是預言。”

“你不該來找我,我是一個不祥的女孩,菩空樹說過,相見不如懷念,再見就是災難。”

“去他媽的災難,現在我們這樣子已經是災難了!我們就要在一起,忘掉趙烈,忘掉跳傘,忘掉那個夢。人為自己活著,不是為死人活著。”

“你能預言結局嗎?如果這次再賭輸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