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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索著……一開門,一頭溫暖的動物撲上來使勁舔著我和她,我受不了那股大力,癱坐在地下。

恍然回到過去。是卓敏的家,黑暗中那股幽香讓我確定這肯定屬於她的家。開啟房間裡的燈,寶寶蹲在地板上歪著腦袋憨憨地看著我,不時舔著她臉上殘留的淚水。它的個頭長大了很多,毛髮也散發出一種金黃。我熟悉這個傢伙的氣味和眼神,它也記得我,它沒完沒了地糾纏著我,用牙輕叼我的手,用舌頭溼溼地舔。

那天晚上我沒有走,我幫她換下衣服,擦淨身體,又把沉睡的她抱到床上。我沒有任何猥褻的念頭,我只是和過去某天晚上一樣,從岸邊撿到一個從上游漂流而下的熟睡的嬰兒。

我赫然發現,她的胸前有一顆過去沒有的紅痣,像從心房裡滲出並凝結了的一滴血,經久不散……想起菩空樹那天在“鮮花寺”說過的:“如果一個人常常哭,就會在左心口長出一顆痣。”

我坐在她的床前冷清地抽著煙,寶寶懶懶地趴在旁邊玩它的網球,我打量著這間一居室的房子,一股奇異的東西從丹田漸漸湧上。床頭是那個我以為丟失了的浣熊鬧鐘,牆上是那張“非典”時我和她隔著玻璃窗寫著那首民謠的題板——在那東方的山頂/升起皎白的月亮/未嫁少女的臉龐/浮顯在我寂寞的心房……桌上的檯燈下顯眼地閃亮著那串水晶。

天矇矇亮,我悄悄開門,親了親顛顛兒跑來和我糾纏的寶寶,然後走掉。

整個白天我像患上輕度感冒一樣無精打采。我決定去找淺淺,不顧一切。

“你真的想知道那麼多?”

“我只想知道我應該知道的。”

“知道太多……對你,對她,都沒有好處。”

“有個消失的人突然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但我卻對她什麼都不知道,這已經是最大的壞處。”

“楊一,你不應該再闖入她的生活了,這樣對她不公平。”

“不是我闖進她的生活,而是她率先闖進我的生活,她就在對面的火車上,她就在我對面的桌邊,她衝上來潑我酒,她抽我的耳光,她甚至還安排好了我未來的住處……告訴你——昨天晚上我在路上撿到了一個喝到不省人事的女孩兒,她罵著最髒的髒話,她爛醉到不知道怎麼回家,她完全不是過去我知道的卓敏了!整個晚上我送她回家、陪她……”

空曠的練功房只有我和淺淺,我們冷酷地對峙著,高高的穹頂把我倆的聲音吸上去又砸下來,像世界盡頭的迴音。正在練功槓上壓腿的淺淺愣在那裡,眼神驚慌地觀察著殺氣騰騰的我。對視不過我銳利的目光,淺淺幽幽地說:“這麼大的世界你倆居然又碰上了,不知道這是你倆的善緣,還是孽債。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我所知道的並不多……”

也就是去年這個時候吧,那天夜裡,卓敏回來了,回來時眼睛直直的像一個死人……她躺在床上兩天兩夜,面無血色,不吃不喝,我們問她任何問題她都不說話,後來她拼命哭。

我以為你倆又掐架了,我給你打電話卻一直關機。等到第三天早上她終於起床,自己跑去食堂買了一瓶二鍋頭,站在樓下喝到一半就昏死過去……我們把她拖到醫務室輸液,醒了後她號啕大哭。從她斷斷續續的瘋話中我們才知道事情的大概,雖然我知道她以前有個男朋友,也知道那串水晶的大致來歷,但我們沒有想到這裡面那麼邪性……等你回來時,我和蘇陽什麼都沒有問你,因為那時我們已經知道真相,不想刺激已經瘋掉的你。

卓敏讓我們發誓什麼都別告訴你,我們就指天發了毒誓——

其實在回來之後不到三個月,她就出事了,那段時間她天天喝酒,最烈的二鍋頭。那時學校正在排練畢業彙報的大型歌舞劇《青衣》,她是A角,卻常常喝得酩酊大醉,沒有任何人能勸住她,她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拒絕和人說話,只是看著水晶珠子發呆,舉著酒瓶子狂喝,喝完就默默地哭。那天,在做一個最簡單的“前橋”時,她重重地摔在舞臺上,跟腱當即完全斷裂……醫生說治好了不會影響正常生活,但她永遠不可能作為一個專業舞蹈演員活躍在舞臺上了。

我還記得,那天她在病床上聽見這個訊息後就一直在笑,笑得我心裡一陣兒緊縮,她笑著說她沒事兒,還亮出她的掌紋給我們看,說她那條像被風吹散了的紋路就意味著要夭折……

她是在一個早上帶著行李悄悄離開學校的,當時我們還在睡覺,她沒有對任何人說話就悄悄離開,甚至沒有留下一張字條。她只差一個月就該拿到畢業證了,氣得我們舞蹈老師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