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住了嘴。
沈今竹在商場上聽夠了葷話,她當然曉得鶯兒說的是什麼,笑道:“揚州鹽商最多呀,我三叔的岳父大人何大員外就是鹽商,和懷義夫人何氏正好是同族,出了五服的族人。如今沒有其他法子了,我進揚州城去尋何大員外,他財大氣粗,門路廣,肯定能幫我們找到足夠的車馬回金陵的。”
瓔珞說道:“天寒地凍的,路上不好走,不如要管事拿著小姐的名帖去找何大員外。”
沈今竹搖搖頭,“何大員外是長輩,何況三房一家人對我一直很照顧,我理應親自去一趟。”
揚州鹽商多,互相攀比鬥富,比賽似得造園林,何大員外世代鹽商,這園子造的十分氣派,此時此刻,何大員外正在圍爐賞雪,順便挑瘦馬,預備當禮物送給兩淮鹽運使。
牙婆領著一群花紅柳綠的少女進了溫暖入春的廳堂,甩了甩手中的絲帕,笑道:“何大員外,瞧瞧我們家的姑娘,個個都生的十分人才,還有十分的才氣,吟詩作賦、彈琴吹簫、畫畫下棋、打得雙陸、摸得骨牌,還有洗手作羹湯,更習得一手按摩絕技,保管您通體舒——”
“行了行了。”何大員外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我土埋大半截的人了,無福消受豔福,是送人的,才藝無所謂,重要是顏色好。都快過年了,揚州那麼鹽商送廋馬,顏色不夠搶眼的,人家鹽運使大人瞧都不瞧一眼,還管你有什麼才藝呢,別讓我尷尬的連人都送不出去。把臉洗乾淨了,首飾全部摘下來,就綰一個圓髻,就看哪個顏色好。”
牙婆趕緊照辦,約一盞茶時間,瘦馬們素著臉走來了,個個都頗有姿色,五人一組,皆聽牙婆號令,牙婆說道:“姑娘拜客。”五個少女盈盈下拜,身姿如風擺柳。
牙婆說道:“姑娘瞧瞧大員外。”五雙美目暗送秋波,勾魂攝魄看過去。
牙婆說道:“姑娘藉手看看。”少女們輕輕挽起衣袖,露出如嫩藕般的胳膊。
牙婆說道:“再看看腿。”少女們站在原地如波斯舞姬般轉圈圈,裙下居然都沒有穿褲子,光著腿,纖細的腳踝好像要折斷似得。
牙婆笑道:“何大員外,您要插帶哪個?”這是行話了,看中了那個瘦馬,主顧就用金簪插在瘦馬的髮髻上,名為“插帶”,如果是當夜要入洞房的,便叫做“梳籠”了。何大員外是買來送給鹽運使大人“梳籠”。
何大員外擺擺手,“換下一批。”五個國色天香的少女,居然一個都沒看中。
牙婆堆笑道:“不著急,慢慢看,後頭還有好的。”
如此看了有三十來人,何大員外才插帶了一個瘦馬,外頭管家拿著名帖急忙進來說道:“老爺,有貴客來訪。是咱們大小姐的侄女,沈家二房那個做生意的沈四娘。”
何大員外只有一個女兒,嫁給了沈三爺,沈三爺今年春剛剛從家譜去名,繼承了父親的香火,改姓崔了,何大員外乘機向當時還在世的沈老太太要了排行老二的外孫,將來作為嗣子,在自己百年之後改姓何,繼承自己的香火和財產。沈何兩家因有這層的關係,就比尋常親家更親密一些。
聽說是沈家二房沈四娘到訪了,何大員外忙命牙婆們帶著瘦馬們離開,還開窗散散滿屋的胭脂香,請沈四娘進來,他夫人早逝,兒子少年荒唐,醉生夢死走了,家中沒有女眷,所以由他親自接待沈今竹。
沈今竹以晚輩之禮跪拜了何大員外,得到一個大大的紅包,何大員外笑道:“快過年了,這是我送出第一個紅包呢。”
沈今竹話了話家常——實則也無多少家常可說,幾句話又談到生意上來了,“我初入商海,方知以前祖母祖父他們有多麼不容易,也鬧些笑話……”沈今竹將印《朱子全集》不知道要給稿酬的事情當笑話講了。
何大員外笑道:“隔行如隔山啊,我也是頭次聽說印書的有這個規矩,趕緊記下來,以後當做談資賣弄風雅用一用。你能繼承親家母的衣缽,很有本事嘛,不到一年就能做出如此成就,想必親家也能含笑九泉了。你是想象不到啊,當年你祖父祖母從鹽商轉為海商,多少人都笑話非議呢,我當年還年輕,也想過轉行,被父親打了一頓關起來,說不準我跟著瞎胡鬧,結果呢,你們沈家短短五年就將產業翻了數倍啊,好多鹽商眼紅不已,都說沈家抓住了機會。其實機會是一回事,重要的還是看人啊,不是所有人都能賺到錢,血本無歸,傾家蕩產的也有的是呢。”
何大員外這話的說十分中聽,將沈家祖孫兩代人都誇進去了,聽說沈今竹要借車馬,而且同行的還有懷義公公的夫人何氏,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