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當年我千挑萬選,給她定下富貴雙全的婚事,卻是家破人亡,一雙兒女逃亡金陵的結果。我豁出去母子情分不要,給楓兒娶了沖喜的陸氏,結果更是——敏兒啊,我明明是為了他們姐弟著想,可是為什麼都沒得到福報呢?特別是楓兒,他恨我、生不相見,到了地府都不會原諒我這個當母親的,我害怕去了地下,他也不願意見我。”
吳敏默然,如今這個結局,都是外祖母一手造成的,陸氏和徐家已經和離,被孃家接回去了,據說已經定了人家,明年就要再嫁,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陸氏尚未和徐楓圓房,。徐楓殉國,朝廷封了世襲千戶,他的香火不能斷,族中好多有男孩子的人家都盯上了這個千戶的好處,千方百計把孩子塞進大房當做嗣子承襲香火,白得一個世襲千戶不說,還將要繼承徐楓的龐大遺產——日月商行一成的股份。
因此為了這個嗣子的名額,徐家爭搶的很激烈,互相試探攻擊,不亞於爭奪魏國公爵位,你方唱罷我登場,很是熱鬧。
“聽說沈今竹要嫁給曹核了,是不是真的啊?”徐老太太問道。吳敏點頭說道:“欽天監合的八字,定下明年三月的婚期。”
這下輪到徐老太太沉默了,沈今竹遊說列國以解大明之危,功勳卓越,得封安遠侯,何等的氣魄和手腕,倘若她是自己的媳婦兒、倘若她早早和楓兒成婚生下孩子,這魏國公的爵位未必會落到二房頭上,大房一家子孤兒寡母處境那會如此艱難?
自己苦心經營了大半輩子,為家族、為兒女操碎了心,結果卻淪落到女兒早夭、丈夫兒子橫死、幼子反目,族人算計,兒媳再嫁、晚景淒涼的結局。時也命也!徐老太太悲憤交加,鬱郁之氣不得排解,身體有病還能吃藥調養、哀莫大於心死,失去了活著的欲【望,很快就臥床不起,露出下世的光景來!
太醫已經不開藥了,說早日準備後事,老太太時日不多了。已經辦了三場葬禮,李賢君駕輕就熟的暗中命人預備著;吳敏寫了急信命人送去海澄縣的丈夫,速速回金陵奔喪;徐碧若也帶著孩子們和大房住在一起,晚上衣不解帶陪著母親。
七月十五那一天,徐老太太已經虛弱的說不出話來了,她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偶爾睜開眼睛看著兒女孫輩,眼眸一點求生的意思都沒有,任憑是誰和她說話都沒有回應,彷彿是看著陌生人一樣,太醫連脈象都沒摸一摸,直接說兩日之內就走了。
吳敏看著很心涼,她去小花園散步,開解一下自己,否則那種壓抑沉悶的氣氛簡直要把人逼瘋了,弟媳懷賢惠挺肚扶腰慢慢溜達著,這已經是她和吳訥的第三個孩子了。吳敏羨慕的看著賢惠隆起的肚皮,她和李魚成親好些年了,至今肚子沒有動靜,若說不急是假的,幸虧在日月商行有事情忙,李魚也幾乎是以衙門為家,否則每日在宅邸裡兩兩相對,真是難以想象的沮喪。
當初懷賢惠和吳訥私定終身,未婚先孕,徐老太太恨不得把吳訥的腿打斷了,拆散這對鴛鴦,一個背叛家門的太監之女如何是個好媳婦!成婚之後對賢惠也很冷淡,懷賢惠並不在乎這些,反正她和吳訥在鄉下田莊裡逍遙自在,吳訥喜歡字畫篆刻等風雅之事,無心科舉求功名,她也不要求相公考功名做官得個誥命夫人,小夫妻在鄉野關門閉戶過日子,倒是岳父大人懷義看不下去了,自掏腰包給吳訥捐了一個員外郎的官身。
也是奇怪了,徐老太太把兒女婚姻當做頭等要事,可是偏偏只要她做主的婚事,最後基本是夫妻反目的悲劇,比如大閨女徐碧蘭和小兒子徐楓,只有二閨女徐碧若和朱希林的婚姻算是和美。大兒媳婦李賢君是當時魏國公太夫人做主定下的,吳敏和吳訥兩個外孫是自己看上的親事,倒還和睦。
懷義扶搖直上,當了司禮監秉筆太監,東廠廠公,權傾朝野,但並沒有把女兒女婿接到京城居住。他深知朝廷局勢複雜,自己女兒女婿腦子不適合搞政治,還是在金陵鄉下待著比較放心。但是在外人看來,好像是對女兒女婿漠不關心似的,自己在京城享受富貴,把晚輩扔到鄉野之地不管不問。也是啊,懷賢惠畢竟是妻子帶來的“拖油瓶”,和他沒有血緣關係,而女婿是罪臣之子,唯一的靠山外祖家也倒了,就更沒有價值了,一個太監嘛,還指望他對拖油瓶能有多好。殊不知懷義正在下好大一盤棋,讓女兒女婿遠離名利場,正是他保護家人的策略。
“大姐。”懷賢惠點頭打招呼,吳敏過去扶著她的胳膊,說道:“瞧你臉色有些蒼白,多休息一下吧。”
懷賢惠說道:“不礙事的,晚上都是你們來守夜,我也沒做什麼,這臉白是塗了粉,這一胎不知怎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