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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部分

死他,孫秀便一直蹲詔獄蹲到現在。

李魚提著食盒到了詔獄,他是汪福海的乾兒子,因為獄卒對他客客氣氣的,李魚十分謙和,一點解元架子都沒有,而且每次來都打點上等的紅封,時間久了,獄卒們都很期待他的到來。

不過縱使如此,李魚進詔獄大門時也要接受嚴格的檢查,連一木罐雞湯都舀起檢視,就怕裡頭藏著匕首等利器,擔心囚犯打破瓷碗瓷罐自殺,所有端進詔獄的器皿都是木頭的,李魚懂規矩,食盒裡的都是木製的器皿。

“這雞湯真香啊,加了人參燉的吧!”獄卒吸溜著口水說道。李魚當了好幾年的錢糧師爺,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迂腐讀書人了,他熟練的將紅封隱在袖子裡塞進獄卒的兜裡,笑道:“小小意思,到了秋天要進補了,請各位軍爺加餐的。”

獄卒虛著退讓了一下,笑嘻嘻的接著了,討好說道:“昨晚變天了,颳了一夜北風,小的擔心凍著孫大人了,半夜搬了一床被褥過去給大人暖腳。”

李魚道謝,又塞了個紅包,才提著食盒走進監獄,詔獄不是人人都能蹲的,裡頭關押的人基本能說出名號來,孫秀最高只做到七品縣令,在詔獄中品級最低,不過名聲目前也是最響的,入住詔獄戒備最為森嚴的牢房,四面都是石牆,只有南邊高牆接近房頂的地方有個方凳大小的窗戶,而且上頭還釘著鋼條,連腳下的都鋪著厚重的石條,打地道越獄絕無可能。

孫秀擁被坐在竹板床上,床上擱著一個案幾,他全神貫注伏案批閱著文章,獄卒掏出鑰匙開門聲似乎都沒聽見,李魚提著食盒貓腰進去,開啟雞湯木罐上的蓋子,雞湯的香氣將孫秀喚醒了,他翹著鼻頭聞味,像個孩子似的跳下床來,搓著手盯著雞湯,口水流的比獄卒還長,看著李魚拿著木勺分湯。

李魚將湯碗往孫秀方向一推,說道:“吹一吹再喝,雞湯上頭有一層雞油保著溫,裡頭其實挺燙的。”孫秀忙著喝湯不說話,李魚摸了摸竹板床上的被褥,果然厚實,獄卒沒有撒謊,李魚說道:“雖說還在秋天,牢房陰冷,明日我託付義兄把過冬的厚棉衣送過來吧。”

孫秀埋頭喝湯,點了點算是說知道了,李魚看了看案几上批改的文章,“什麼狗屁不同的文章,誰寫的?能送到你手裡批改。”

孫秀喝完了一碗湯,意猶未盡,一邊盛湯一邊說道:“是一個獄卒的兒子,想要走科舉出人頭地,就拿著文章給我瞧瞧,指點一二。反正我是個囚犯,寫書累了改文章換換口味,人家獄卒每夜都給我留一盞燈,筆墨從來不缺我的,這年頭,曉得知恩圖報的也不少。”

看著孫秀這副饞樣,再瞧瞧他拿著木勺子的手上指甲全部都拔光了,新長出來的指甲如一層細膜般的脆弱,李魚心中很是感概:孫秀出身松江府華亭縣鄉下土豪家族,從小爹孃當金寶貝似的疼,除了讀書累點、不知道啥叫吃苦。姻緣遭遇過重創,不過科舉仕途更是一路開掛似的順風順水,生活優越精緻,夏必綢緞、冬必狐裘,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李魚和孫秀賓主五年多,深知東翁很講究生活的品質,結果他扛著“冤”字旗一路高歌猛進,被錦衣衛投進詔獄吃牢飯,受酷刑,汪福海將孫秀從刑房裡救出來時,他所有的腳趾甲和手指甲全部沒有了,脊背的皮肉打爛,連武夫都難以忍受的酷刑,他一個讀書人居然槓過來了,實在令人佩服。

孫秀一直不肯讓步,這詔獄就一直得蹲著,李魚一嘆,說道:“你是一片好心,不過也要注意身體,莫要太操勞了,在詔獄生一場病是要命的,我們也不可能天天來看你,給你送東西,乾爹那邊不好向上頭交代。”

兩碗雞湯下肚,孫秀蒼白的臉色有些血氣了,說道:“本來以為活不了了,現在撿了一條命,我會好好珍惜的。”孫秀用雞湯泡飯,笑道:“你要不要來一碗?一個人吃怪無趣的。”

李魚猛地搖頭,捂著鼻子說道:“聞著詔獄的怪味,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孫秀笑道:“我總算明白聖人說的久居鮑魚之肆不覺其臭的感覺了,我現在只聞到雞湯的香氣。一葉知秋,昨晚大風將上面窗戶刮開了,送了一枚枯葉進來,我把枯葉放在枕邊,聞著上頭的氣息,卻夢見了自己在吃酒席,醒來時嘴裡還嚼著枯葉呢,正愁如何去除滿口苦澀之味,你雪中送炭,一罐雞湯解了我的煩憂。”

李魚說道:“要是所有煩憂都能用雞湯解決就好了——東宮易主,太子被廢,封了崇信郡王,封地在東北黑山縣,此刻已經啟程就藩了。”

孫秀嘆道:“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沒想到皇上會那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