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武舉人的。”
見夢想即將破滅,朱兼滔尤為不服,做了垂死掙扎,說道:“爹,娘,當年舅舅——”
“別再提你舅舅了!他死了!死了!”徐碧若淚流滿面的說道:“建功立業又有何用?他死了,墳頭草都有你那麼高了!用命換來的世襲千戶不也是便宜了別人?所謂的嗣子逢年過節去衣冠冢裡裝模作樣的拜祭一番,我呸!我曉得你舅舅的脾氣,他才不在乎這個便宜兒子呢,他努力了一生,都沒翻過徐家宗族這個五指山,連死亡都被家族利用,你舅舅就是個悲劇!我不容許你走你舅舅的老路!”
朱希林給長子使了個眼色,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妻子低聲安慰著。母親如此失態,闖禍的朱兼滔在父親的暗示下,忙帶著弟弟妹妹先出去了。
朱希林曉得妻子的傷心,因為這是十來年,妻子第一次親口說出徐楓已經死了的話,之前一直都說他失蹤了,從未放棄過尋找,如今被長子這麼一激,恐怕是真的死心了,哀莫大於心死,妻子向來是個樂觀堅強的人,從來不在兒女面前哭泣。她今日如此反常,一定是內心的壓抑憤怒到了極點,恰好被兒子引發,情緒崩潰了。
徐碧若在丈夫懷裡哭道:“我知道楓兒心裡苦,他的苦還無處述說,甚至提了都不能提,有什麼辦法呢?娘糊塗,非要拆散這對天造地設的青梅竹馬,做主給他娶陸氏,還是打著給太夫人沖喜的名義,他不得不認,也不能有半句怨言,否則就是大不孝啊!是我這個當姐姐的沒用,半點都護不住他的姻緣。”
朱希林輕輕拍著妻子的脊背,說道:“你一個出嫁女,如何管得了孃家的事,莫要自責了。”
徐碧若哭道:“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今竹被賜婚給了太子,她不得不嫁,倘若他還活著,救之不得,不知道這心又會被撕扯成好幾瓣呢。天道不公啊,那麼般配美好的一對,怎麼就活活拆散了,在婚事上都身不由己呢?這次進京,我即將見到變成太后的沈今竹,這心裡是惴惴的,我沒有顏面再見她,我護不住弟弟,也護不住她,現在反過來我們一家還要受她的恩惠,想想這些,我就無地自容。”
內心的愧疚和自責最折磨人了,朱希林低聲嘆道:“不要這麼說,在家族和皇權之下,你我都是螻蟻,如蚍蜉撼樹,自不量力,連我一個鬚眉男兒都無可奈何,何況你這個女人呢?無論如何,一切都過去了,此次進京,我們一家子以後為太后效力盡忠便是——她雖當了太后,處境也十分艱難,你也曉得,龍椅上的小皇帝不是她肚裡出來的,還有宮裡頭小孩子存活不易,各種力量互相牽制,小皇帝將來如何都未可知,很多事情太后不能一人做主——那些藩王都盯著龍椅不死心呢,不說別人,我的祖家魯王那邊就好幾次來人來信試探了,你想想,連我這種小角色都有人盯著,就別提那些朝中大人了……”
朱希林屬於魯王這一脈,當今的承襲親王爵位的是魯王朱壽鴻,朱希林和魯敬王雖然是同一個祖宗,但是到了這一代,血緣已經離的很遠了,朱希林是考武科舉自食其力,父母兄弟都沒有了,沒有絲毫牽掛,因此他從未帶著妻兒回濟南魯王府祭祖,和魯王也從來沒有來往,從去年太后垂簾聽政開始,濟南那邊就有幕僚頻頻以魯王的名義來信,家族來信,朱希林不能置之不理,他謹慎斟酌言辭回了信,這些信件都保留著,等進京之後交由太后處理。
朱希林的話成功轉移了妻子的注意力,她問道:“果真如此?魯王意欲何為?怎麼以前沒聽你說過。”
朱希林說道:“那時候咱們的寶貝閨女病的厲害,你日夜衣不解帶的守候在身邊,我不好用這些事情給你添煩惱,所以沒和你說,不過是幕僚代筆的一些信件,不會說什麼私密的事情,無外乎提到要我們有空回濟南祭祖,將幾個孩子續在家譜裡,反正信件太后八成都會交給東廠查驗,監視魯王。”
“本家從來對我們不管不問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們定有所圖。”徐碧若止了淚,說道:“今竹真是一輩子操心的命哦。”
金陵酒家的後院,朱兼滔帶著弟弟妹妹在涼棚裡喝茶吃零食小點心,後院搭著一個戲臺,臺上唱著金陵最時興的水磨腔崑曲《思凡》。
一個絡腮大鬍子男子走過去說道:“小兄弟,涼棚裡的座位都滿了,可否和你們拼一拼桌?”
☆、第229章 陰陽隔難絕姐弟情,涼棚下舅舅試外甥(二)
朱兼滔有些奇怪,他明明記得帶著弟弟妹妹來這裡時涼棚裡只稀稀拉拉坐著幾個客人而已,怎麼這個人還要和自己拼桌呢,他環顧四周,發現八張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