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沿著京杭大運河一直南下,順風順水行了四天,終於在日落時分到了杭州港,杭州人會做生意,船剛開進了港口,就有經紀們坐著小船圍著商船問船上有什麼貨物,他幫著找買主。汪福海等人此行扮作商人只是幌子,為得保護慶豐帝一行,至於船艙裡的貨物是賺是賠他懶得管。
安全第一,汪福海叫了兩個錦衣衛暗探喬裝的經紀上了船,快點將貨物清出去。但是沈今竹並不知道這兩個經紀是乾爹的人,她算了算成本,壯著膽子將這些紙要了二百八十兩,經紀們裝模作樣討價還價一番,最終定在二百五十七兩銀子成交。
沈今竹又交了稅銀,付了經紀的佣金,垂頭喪氣的上了岸,將那晚向曹核借的銀票還給他,曹核見她苦著一張臉,便知這紙張生意沒怎麼賺,安慰說道:“第一次出來做生意,不賠錢就很好了,這銀票你收著吧,杭州的東西多,你再買些運到金陵城去,肯定能賺的。”
沈今竹搖搖頭,說道:“暫時不想倒騰了。”她從荷包排出一兩銀子,對著夕陽嘆道:“其實如果算上租船的費用,非但不賺,反而賠錢,一路路鈔關搜刮的太狠了,難怪那麼多商人賄賂官員打著他們的名帖行商,原來可以省那麼多的銀子。”
曹核從懷中掏出一物,他的手緊了松、鬆了又緊,有萬分的不捨,最後咬咬牙,還是將東西遞了過去,含含糊糊道:“這個——還給你。”
沈今竹一看是檀木護身符,連連搖頭,說道:“七梅庵的香客們幾乎人人都有,這是你該得的,還我作甚?”
就是因為人人都有,所以我才不想要了啊!自從被徐楓殘忍的點破了真相,曹核少男心倍受打擊,當晚電閃雷鳴,心裡有個小人在夜裡哭了半宿,連著兩天精神都有些恍惚,他想了許久,決定還是放下見不得人的心思,這樣單相思好痛苦,他寧可被人打一頓,還是結束吧。
曹核悶悶的說道:“我——我不想要了,扔了也怪可惜的,你收回去給其他香客們吧。”
沈今竹沒接,說道:“護身符不好換主的,你這幾天戴的好好的,怎麼突然不想要了?嫌它做工粗陋?還是覺得不靈驗?”
“這個——”曹核語無倫次,正待扯個慌搪塞,徐楓跑過來了,一把替沈今竹接著護身護,說道:“他最是喜興厭舊的,不要算了,給峨嵋在佛前供一供,再送給其他的香客。”
曹核原本是不要的,見徐楓強行搶了去,還汙衊他喜新厭舊,頓時心頭火氣,叫道:“東西還我!”
這兩人曹核糾結痛苦的表情,徐楓知道報仇了,暗道以後核桃不會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夢了吧,說道:“是你不想要的。”
豈料沈今竹從徐楓手裡奪過了護身符,遞給了曹核,“那你也不能明搶呀。”
徐楓看著沈今竹的親手將護身符放在曹核的手心,曹核這廝乘機佔便宜,飛快的握緊掌心,在她的手離開的瞬間,核桃骯髒的指腹就撫在她的手背上!
可惡!我都沒有牽過她的手呢!徐楓看的刺眼,偏偏就在此時,曹核給他使出一個挑釁的眼神,不能忍了!徐楓大叫一聲,衝過去揍曹核,曹核個頭比他矮些,正面攻擊打不過他,乾脆半蹲著身體抱起了徐楓大腿,將其絆倒摔在地上,倒地的瞬間,徐楓雙腿如大鱷魚的嘴似的狠狠咬纏著曹核的身體,就地一滾,將曹核壓在身下,兩人在地上纏鬥著,骨碌骨碌,居然從碼頭掉下水了!
趕往去海寧佔鰲塔的馬車上,徐楓和曹核穿著溼衣,如落湯雞蹲在車廂壁角處,鳳姐看著心疼可憐,便求情說道:“朱大哥,兩個侄兒都知錯了,就停了車,我先下去,叫他們換一換乾淨衣裳吧,晚上冷,小心著涼。”
慶豐帝方發話了,“看在鳳姐求情的面子上,暫且饒了你們,以後若再做這種當眾打架的蠢事,這潮就不看了,都給我滾回宰牛巷賣包子去!”
徐楓和曹核低頭不語,鳳姐下了馬車,在路邊等著兩個半大小子換衣服,驛道上一輛輛車擦肩而過,車上的人瞧著都眼熟,等鳳姐復又上了馬車,疑惑的說道:“剛才在路邊看見熟人了,那個販布的汪老闆帶著兒女也往佔鰲塔方向而去。”
慶豐帝笑道:“來一次海寧,總得去觀潮才算不虛此行,佔鰲塔是絕佳的觀潮地點,白天根本就擠不進去,晚上去觀觀夜潮也不錯。”
其實一路舟車勞頓,本該進了海寧城找客棧休息,次日再去觀潮,可是今日是八月二十五,也是鳳姐母親的忌日,她要趕在今日將父親的骨灰灑向潮水,與母親合葬。慶豐帝當然要跟去獻殷勤,連帶著眾人要往海寧城外的佔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