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渡劫的五穀,不在話下。
一陣噼裡啪啦轟,沈今竹臉色恢復如常,提上褲子,剛繫好腰帶,一個穿著和她一模一樣僧袍的光頭小沙彌捂著鼻子過來了,說道:“喂!那個誰!就你磨磨蹭蹭的,大家都在等你呢,快點,聽車伕說,要在晚飯之前趕到雞鳴寺去。”
聽到是個小孩子的聲音,沈今竹緩緩轉身,那小沙彌約七八的樣子,看其頭頂兩個地方發青,應該和自己一樣都是剛剃的光頭。沈今竹試探的問道:“你是誰啊,你管我呢,你先走,我稍後跟上。”
小沙彌不耐煩的說道:“十三個小和尚擠在一個騾車裡頭,誰認識誰啊,我們都是雞鳴寺從各個人牙子手裡買來的去寺裡伺候佛祖的,去了寺廟那些大和尚會給我們取名字。方才我們一起下車方便,上車數數就十二個光頭,就缺了你一個,車伕趕我下來找人——”
小沙彌瞥了樹下一眼,說道:“還以為你想要逃跑哩,原來是鬧肚子了,快快隨我回去。”
瞧著小沙彌不是作偽,沈今竹暗道,不如先混進裝著小和尚的騾車裡,跟著去雞鳴寺,便去偷偷找懷義公公。綁架我的是魏國公府的內鬼,誰知道除了金釵玉釵還有誰?昨晚服侍自己的小紅和銀釵都不可信、圓慧是寺裡的知客僧,所以到了寺裡也要小心,找機會和懷義解釋,他好歹是個大太監呢,應該有本事護著我,畢竟雞鳴寺是他的地盤。
沈今竹跟著小沙彌往騾車方向走去,小沙彌好奇的看著她的臉,問道:“你臉怎麼了?”
“那啥——著急,跑的快了,沒留心腳底下,摔在石塊上擦的。”沈今竹編道。
“哦。”小沙彌瞥了沈今竹手腕一眼,嘆道:“摔的夠狠,連腕上的面板都蹭破了。”
沈今竹往手腕上塗蘆薈汁液時,腕上的火烤的燎泡已經破了大半,流出清水來,粗看上去倒也像是擦傷,沈今竹含含糊糊點點頭。
騾車並不不大,用木棍子格成柵欄裝在四周,車上還擱著幾袋子大米,並幾筐蔬菜,十一個都是新剃光頭的小沙彌或坐在大米袋子上,或扶著柵欄站著,擠得滿滿當當,車伕見兩個小沙彌結伴而來,又數了數車裡的光頭,心下稍定,叫道:“趕緊上來,耽誤了時辰,大和尚要怪罪的。”
沈今竹登上騾車擠進去,能坐的地方早就被人佔了,她和尋自己的小沙彌站在最邊上,扶著柵欄,一旦遇到顛簸之地,身體便不由自主的朝前衝去,一頭撞在自己的手背上。她臉上本來有傷,時不時的碰到傷口,疼的冷氣直抽。一個坐在米袋子上的小沙彌扯了扯沈今竹的衣袖,說道:“我們換一換位置吧,等我站累了再換回去。”
沈今竹聽了,簡直覺著這小沙彌是佛主轉世,慈悲為懷,疊聲謝過,一屁股坐在裝著大米的麻布袋上。這坐著比站著舒服多了,勞累大半天的胳膊也得到了休息,騾車晃晃悠悠,沈今竹累極而眠。
等她醒來時,已經可以看見夕陽下雞鳴寺的黃牆和五層普濟塔了。陣陣鐘聲傳來,似乎還和著梵音,看似空靈無為、不沾塵埃的佛門之地,正上演著人間各色狗血劇。
騾車到了雞鳴寺後門,後門有兩對士兵鎮守在此地,車伕很是驚訝,雞鳴寺是出事了?怎麼如此戒嚴?今天真是怪了,街上到處都是北城兵馬司的人、還有應天府的衙役,雞鳴寺還被城北大營堵在門口。
騾車剛停下,兩個兵士就催促所有小沙彌都下車,車伕陪著笑,說道:“兩位軍爺,這些孩子都送過來出家的小沙彌,賣身契都在我這裡,沒有不明不白進來的。”
兵士命這十三個小沙彌一字排開,都是七八歲左右的、面板微黑,身形單薄瘦弱的小男孩——若是吃的好,也不會被家裡人賣到寺廟來,剛剃了頭,長相品貌端正,穿著一模一樣、簇新的僧衣僧鞋,看見兵士嚴肅的面容和腰間佩戴的兵器,個個都有些畏懼,乍一看,這十三人有些像一母同胞的兄弟似的,沒有什麼可疑,只是——
兵士走到沈今竹面前停下,問道:“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下午拉著沈今竹上車的小沙彌忙說道:“他走路太急,摔傷了——”
兵士打斷道:“叫他自己說。”
沈今竹一口氣說道:“肚子疼著急拉屎走路太急摔傷了。”又主動挽起袖子把手腕的傷口也亮了亮。
兵士暗想,要找的是一個貴族千金,這小沙彌說話粗俗不堪,長相又普通,應該不可能是要找的女孩子,
兵士放了十三個小沙彌進後門,命車伕開啟菜筐和米袋,個個都仔細檢查過了,沒有夾帶可疑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