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一起主持中饋,公中的東西到了我那裡,可不都是她們先挑剩下的麼?那些全都是我外祖和您送來的,是我自己的東西,也要巴巴的任她們奪了去?曹國公夫人不是偏心,她心裡根本沒有我的一席之地,恐怕我倒黴被人欺負,她才痛快呢!母親,您說說,這樣的家族,就是熬著日子等著府裡一屋子腌臢事被捅出來奪爵罷了!還留戀什麼?在翻船之前先跳下來,總比和大船一起沉到海底強。”
何氏聽了,唏噓不已,嘆道:“唉,出來也好,這三年來,我也看透一些事情了,人的名聲固然重要,但是若為名聲所累,把自己一生都賠進去,那不值得的。那些古板的人們都說,女子拋夫改嫁,天堂無路,將來肯定是要下地獄的,判官一查生死簿,嫁過兩個丈夫,便動刑把改嫁的女子劈成兩半,一個丈夫一半,永世不得超生,受身體分離之苦。我想著啊,不超生就不超生吧,若來世再託生為女子,一生悲喜由他人,還不如就在地獄受身體分離之苦呢。”
懷賢惠趕緊說道:“娘,你何必聽那些愚夫愚婦胡亂瞎說?什麼天堂地獄的,這愚夫愚婦自詡死後昇天堂,若天堂全都是這些自私惡毒的蠢貨!有什麼意思?和這些蠢貨為鄰,我寧可去地獄陪著母親呢,只要我們母女在一起,天堂地獄都無所謂的。什麼劈兩半分給兩個死鬼丈夫?如按照這個邏輯,那世上男子死後多半要去地獄,受那車裂五馬分屍之刑,頭分給嫡妻、胳膊腿分給姨娘、通房丫鬟撿剩下的腸子,像曹國公那樣的,還有再把軀幹剁吧剁吧好多份,分給男妾孌童,再——”
何氏聽的目瞪口呆,趕緊捂住女兒的嘴,說道:“我的小祖宗啊,別再這樣胡說八道了,我們母女從此與曹國公府再無瓜葛,你就別瞎想了,越想越怨氣沖天,到此為止吧,以後我們關門閉戶過自己的小日子,管那些人作天作地作死自己呢。”
懷賢惠方放下怨氣不提,展顏笑道:“娘,我雖覺得新爹爹十分好呢,我才來不到兩天,他就曉得我的喜好了,愛穿大紅的衣衫、愛戴鮮亮的首飾、帶餡的麵食,只吃肉的、綠豆湯等甜湯都不擱糖,最喜歡打雙陸棋子,便在園子裡每個院子都放了一套雙陸棋供我玩耍,他還知道您最喜歡吃腐乳木樨肉末羹,囑咐我洗手做羹湯,向廚房的女人學手藝,親手給您蒸一碗,討您的歡喜呢。您想想,我們母女在曹國公府這些年,爹爹可知道這些?”
“這木樨羹原來是懷義要你做的。”何氏手裡的瓷勺子停在碗上面,一時百感交集:當年她在曹國公府時,最愛此物,可是前夫李七爺最厭惡腐乳的味道,每每飯桌上有此物,他沒有膽子發火,每次都是氣得拂袖而去,到書房單獨用飯,何嘗想過她的感受?女兒說的對,他心中只有青春貌美的姨娘、只有還沒出生的兒子,至於自己和女兒的感受,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吧。罷了罷了,現在連女兒都到了自己身邊,不用再去想曹國公府那些腌臢事,從頭開始過日子吧。
何氏母女團聚,心中算是徹底放下國公府的煩心事,但又按耐不住內心的八卦欲【望,低聲問道:“你方才說拔灰的拔灰,出牆的出牆,到底是誰啊?”
懷賢惠對著何氏耳語了幾句,何氏大驚,“我的天!你二嫂去年才進了門啊,居然就和你大伯有了首尾?你大嫂紅杏出牆?她是嫡長孫媳婦呢,誰那麼大膽子?”
懷賢惠低聲道:“千真萬確,二嫂和大伯,我是遠遠的親眼瞧見過;至於大嫂和誰,我也不知道,她一年倒有十個月在孃家過,大哥也懶得去接她回國公府,下人們都風言風語說定是外頭有人了。”
“還有,我和娘說件奇事,這事若是被捅開了,恐怕曹國公府唯一的依仗——魏國公太夫人都要徹底死心丟開了。”懷賢惠神神秘秘的遞給何氏一個禮單,又命丫鬟拿來一個翡翠玉白菜擺件來,笑的很是詭異,“娘,您仔細看這翡翠底下刻的小字。”
“賀愛女賢君芳辰?”何氏想了想,又仔細看看禮單,問道:“這是你堂姐李賢君的東西?怎麼是臨安長公主府裡送來的賀禮?當年李賢君父母雙亡,她的姑祖母魏國公太夫人將她接到瞻園養著,除了房契地契金銀細軟是跟著她去了瞻園,其他古董字畫玉器擺件等物,裝了十幾個箱籠呢,都是被她的堂伯父曹國公運到國公府裡庫房裡,那時我還是國公府的新媳婦,聽說有好多值錢的物件呢,當年李賢君的祖父是被親哥哥老國公爺猜忌,氣的出走國公府,什麼都沒要府裡的,在外頭經商為生,所以李賢君這一支的財物都是私產,沒有李家的族產,但是論血緣和俗禮,瞻園可以接李賢君常住,但是那些財物還是應該由同族最親的堂叔曹國公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