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這茶沒有咱們家裡好,不過漱口還湊合,來,你先漱一漱。”
餘三娘接過茶杯漱口,孫秀提著茶壺斟了三次,餘三娘方覺得嘴裡那股酸腐濁氣消退了許多,孫秀又緊張的問道:“聽說孕婦都嗜酸,要不要點個酸湯或者蜜餞什麼的?”
餘三娘淺笑著,雙頰紅暈頓起,說道:“此時剛吐過,什麼都不想吃——突然很想吃枇杷,不知這店裡有沒有。”
“這個好說。”孫秀轉出屏風,又叫一個店小二來,給了賞銀要他去果子鋪買兩斤枇杷。店小二瞧見一兩銀子的賞銀,頓時腳下如按了一對風火輪似的,傘都沒打就往外頭衝過去,不一會便帶著一身溼氣和兩斤枇杷回來了,去灶下仔細洗乾淨了才給這位出手大方的貴客送去。
孫秀先拿了一個枇杷剝皮,笑道:“我給你剝好,你只管吃就是了,不要弄髒你剛留的兩寸指甲。”
半個枇杷下肚,大夫便過來了,細細給餘三娘兩個手腕都把了脈,又低聲問了些私密之事,便笑道:“恭喜兩位,應該就是喜脈了。”
“果真!我要當爹啦!”雖說心裡早有準備,孫秀還是高興的蹦起來,他大聲叫道:“娘子,我們就快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餘三娘也是喜極而泣,孫秀大方的給了大夫診金,又給了店小二打賞,整個人都洋溢著一股無法言表的喜氣,這邊的動靜鬧的太大了,隔著兩座屏風,徐碧若朱希林他們都能聽得見,沈今竹從捨得從烤豬蹄上抬起頭來問道:“壁若姐姐,去年你有孕時,表姐夫是不是也是這麼一副傻傻的樣子?”
朱希林一愣,徐碧若噗呲笑道:“你表姐夫比隔壁這位還傻呢,小半天愣在原地不說話,好容易吐出一句話,卻是說這可如何是好,我還沒準備好當爹呢。”
眾人皆笑,朱希林不好意思說道:“那時確實沒想到會那麼快,想到會有個小孩子叫我們爹孃,我心裡打怵害怕超過了歡喜,我是個粗心大意的,你表姐又是個火爆脾氣,我們都覺得自己當不好父母——”
“那是你自己覺得,我從來沒這麼想過。”徐碧若不滿的打斷丈夫的話,“我就不信了,為人父母就一定要嘮嘮叨叨、千人一面的扮演嚴父慈母的角色,當爹的一定要堂前教子,有事沒事瞎找茬,什麼都要求做的最好、比別人家小孩強;當孃的就一定苦口婆心,不準玩水不準放鞭炮、笑不能大聲連睡覺的姿勢都不能隨意,怪沒意思的。我就希望將來我的兒子能和我們一起玩水打獵、一起來煙雨樓啃豬蹄子,不要那麼多拘束,我才不要把自己的童年重複在兒子身上,我得不到的,我希望兒子能得到。希林,你說是不是這樣?”
朱希林大小事都聽妻子的,雖不是很認同妻子的觀點,還是慣性的連連點頭說道:“對,你說的對。”
沈今竹豔羨的看著徐碧若,這樣通情達理,暗歎你為啥不是我親孃呢。徐楓也暗歎,三姐姐你說到我心坎上了,咱們老爹就是把兒子當仇人管教捶打,無論我做的有多好,他都從來不給個好臉色。孃親就恨不得在我們身上栓上繩子,她牽著繩頭,把我們當提線木偶般動作,安排我們的人生。
徐碧若笑著對沈今竹說道:“聽說過了八月十五齊大管家便要請一個新夫子來瞻園教習了,呵呵,不知道這個能撐多久?”
沈今竹若無其事的啃著豬蹄子,“能撐多久關我什麼事情?上一個是因為身體不適,告辭走了。”
徐楓突然說道,“也是被你氣病的吧,聽吳敏說你在課堂上和夫子爭執,那夫子說不過你,生生被氣倒了。你也挺厲害,我三姐五歲開始上學的時候,也就氣走過兩個夫子而已,你在瞻園才三年,就有兩個夫子陸續請辭,這次新來的夫子不知能撐多久。”
不愧為是親姐弟,說話都是一樣的,徐碧若捂嘴笑,夫婿朱希林當做啥都沒聽見,沈今竹瞪了徐楓一眼,“怎麼了?你有意見?”
徐楓的話不辨褒貶:“我是覺得奇怪,以你的個性和口齒,怎麼三年才氣走兩個?起碼一年一個才正常啊。”
沈今竹和徐楓從小玩笑慣了的,便裝傻充愣說道:“不知道呢,或許是因為你家給夫子的束脩太豐厚了,總得給孔方兄面子吧。”
此時朱希林也憋不住笑了,問道:“你是為了什麼和夫子辨起來了?”
沈今竹說道:“這夫子在課堂講唐史,評價武則天,說她狐媚禍國、牡雞司晨,大唐帝國就毀在她手裡了,我實在聽不下了,就反駁了幾句,誰知他心眼太小,聽不進去意見,又想不開,一氣病倒了。”
“哦?”徐碧若饒有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