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假亂真做起來並不難。奴十四歲時,便被現在的衍聖公以一千兩銀子梳攏過了,之後——之後也有過十來個相熟的客人,來金陵城嫁給你之前,也有過兩個客人。”
轟隆!孫秀的元神被雷劈成碎片了,好半天才重新拼湊到一起,想起自己這兩月總是早出晚歸,餘三娘白天都是獨守空房,會不會也——
餘三娘說道:“你放心,我們半開門和普通青樓不同,並非人盡可夫。若是扮夫妻的,那時就真是把男人當丈夫,關閉門戶守貞潔、只為一人紅【袖添香、甚至洗手作羹湯。”
孫秀抱著餘三孃的胳膊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反覆幾次,最終還是將餘三娘緊緊抱在懷裡,忿忿說道:“衍聖公是孔聖人後裔,居然——居然做出如此禽獸之事,虧得我們天下讀書人還如此尊敬衍聖公。”
唉,果然是個呆傻土秀才啊,沒什麼見識,不用說是山東曲阜,就是金陵之地曉得這一代衍聖公荒淫貪婪的人都比比皆是,只有孫秀才把衍聖公和孔聖人相提並論。原本衍聖公是母親的常客,母親是打算把自己留到十五歲才接客的,十四歲那年,她去給母親送東西,被衍聖公瞧見了,便起了梳攏之意。
餘三娘嘆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呢,我雖髒汙之身,但對你是一心一意的,早就傾心於你,我——我原本是想著在你秋闈之後道出實情,你那時若不嫌棄,我便求母親放我出來,和你做一對真正的夫妻,我們的戶籍是還是良家,並非妓家,是可以成婚的。倘若母親不答應,我——我便要與你私奔!那怕是奔為妾,也要守在你身邊一輩子,生是你孫家的人,死是你孫家的鬼!”
孫秀感動的落淚,哭道:“我怎麼可能忍心見你為妾,從此在正妻面前抬不起頭來,生的孩子也是庶出?你放心,既然你的戶籍是良家,又生的如此好,有婚書為證,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父母他們都在老家鄉下,肯定瞧不出來的,秋闈過後,你隨我回華亭老家,給祖宗磕頭上了族譜,以後生兒育女,往事無人提起,我們可以和普通夫妻一樣攜手過一輩子的。”
餘三娘大喜,問道:“真的?你不嫌棄我?不介意我的過去?”
“出生在這樣的家族不是你的錯,被衍聖公這種衣冠禽獸看中,佔了你的貞潔如何是你的錯?那些男人都是你母親安排的,你身為人子,不可違抗母命,你沒有錯,是他們錯了。”孫秀堅定說道:“我孫秀髮誓,以後不會提到你的過去,與你結為夫妻,人生短短數十年,能遇到情投意合的伴侶是我的幸運,我若拋棄這份幸運,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守得雲開見月明,即將脫離苦海,不再重複祖母和母親的悲劇人生,餘三娘狂喜萬分,一股莫名的噁心湧向心頭,餘三娘蹙眉捂著胸口乾嘔狂吐,孫秀嚇得臉色發白,忙輕輕拍著餘三孃的背脊,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可是被我剛才氣著了?”
餘三娘用帕子捂著嘴低聲道:“從我們新婚之夜起,我就偷偷停了避子藥。我這個月月信遲遲未來,恐怕——是有了。”
也不知是被狂喜衝昏了頭腦、還黃酒喝多了被風吹的酒勁上來,孫秀當即腿軟,差點連餘三娘都被他拖的倒了地。
孫秀叫道:“你你你——你真有了?我們去請個大夫看看,啊,這又是風又是雨的,你身子受不住,送你來此的馬車呢?”
餘三娘說道:“我擔心被母親她們覺察到什麼,今夜是打著買胭脂的幌子獨自出門,沒有坐家裡的馬車,要丫鬟在外頭僱了一頂轎子來尋你,那轎伕已經得了賞錢走了。”
“我們去這酒樓避一避風雨,叫店小二幫我們僱一輛馬車回去。“孫秀拉著餘三孃的手往煙雨樓裡走去,攥的緊緊的,似乎只要一鬆手餘三娘便飛了。
回到了煙雨樓,方才自己的那個位置居然還是空的,孫秀徑直牽著餘三孃的手直奔座位而去,那個店小二還記得他,笑眯眯的上來打招呼,“客官,原來您剛才去外頭接人去了,那罈子黃酒現在就上嗎?要不要點幾個小菜?”
餘三娘戴著兜帽遮蔽面容,孫秀看著酒樓大堂賓客盈門,便塞給店小二一兩銀子作為賞錢,說道:“我們不吃飯也不點菜,我娘子有些不舒服,你去泡一壺茶、再請個大夫來,還有和前面那一桌一樣,也給我們搬一架屏風來遮攔。”
店小二將賞銀藏在腰帶裡,忙說道:“客官放心,這就替您辦事去。”
店小二很快泡了茶來,兩個活計抬著屏風很快隔了一個小空間給這對夫妻,店小二樂顛顛出門請大夫、僱馬車去了,孫秀倒了一杯茶,自己先嚐了嘗,而後才遞給餘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