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院子裡,人家是當做副小姐養大的呢,比小門小戶的閨秀還高貴嬌氣些。”
木勤點頭道:“我知道的,這些年也有些積蓄了,都拿出來置辦了聘禮,還餘一百兩銀子也都交給冰糖爹孃了,新房裡缺什麼就添置什麼,雖說肯定是不夠用的,但也是我一片心意。冰糖說過她也知你的心意,只是她也是在瞻園當差的,深知告假一次不容易,出門一趟更是艱難,新房的事就不用你我操心了。”
萍兒笑道:“嫂子真賢惠,哥哥有福了。雖說如此,我也不能閒著呢,幫著多做些針線,我聽說小孩子的衣服要提前做出來晾曬數次才能穿的。”
“調皮!還知道打趣哥哥了!”木勤像小時候那樣用食指指腹颳了刮萍兒的鼻頭,有些羞澀的笑起來,這些年來,一顆心總是不停的在希望、失望中打轉,唯有妹妹是他最大的安慰和動力,現在又多了冰糖和岳父岳母,總是不安的心也慢慢踏實穩定起來。
此時萬家燈火,溫暖著這對相依為命的兄妹,但位於城西七家灣丁家巷的一座大宅院裡,沈今竹在秋風瑟瑟中形影單隻,手中握著一柄短小的大馬士革匕首,獨自面對前方三柄齊刷刷亮出的長劍!
看著寒光閃閃的長劍,沈今竹暗自叫道: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做出獨探章家宅這種事來啊!
且說沈今竹瞧見表姐夫那副神魂顛倒的模樣,就知道今夜去不了杭州了,乾脆偷溜到七家灣丁家巷章家去探一探,主意打定,她就去騾馬店僱了一輛馬車而來,在巷子口停下,尋思如何進章府一探究竟。
一聽這七家灣的名字,就知道和八府塘一樣,都是水網密佈,河多、湖泊多的地方,一般大宅院都會按照水勢和山勢修建宅邸,所以這裡的院子都並非傳統四合院的造型。她來過章家玩耍,章家四周都圈著高高的圍牆,牆內外也沒有可供攀爬的樹木,除非插著翅膀才能飛進去,但是後院有一處小湖泊的水是從河道引進去的,因為時常要清理水渠,所以水渠圍牆上有個低矮的木門,那木門掛著一把鎖,而那把鎖沈今竹很有信心用一根鐵絲就能捅開。
沈今竹僱了一葉只能乘坐一人的扁舟從河道劃到章家的圍牆下,將小舟推進蘆葦叢中藏好了,取了細鐵絲從拇指大的門縫中塞進去,半盞茶之後,鎖頭便被開啟了,用鐵絲將鎖撥到地上,輕輕一推,門開了。沈今竹將鎖掛在門鼻上,這也是她逃跑的必經之地,可不能露陷了。
章家人口簡單,只有母子三人,伺候的人不多,後院圍牆下就是婢子和婆子們居住的倒座房,沈今竹縮在牆後面,聽著一個丫鬟說道:“我聽說今日晚上主人家要招待客人,婆婆不去廚房準備麼?”
聽見一個婆子打哈欠,在床上翻身吱吱呀呀的聲音,說道:“主人家吩咐過了,晚宴洗切一些水果裝盤、現成的幾樣甜點心再加上生河豚肉就行了,不需要生火做飯,連河豚肉的蘸料也是夫人親自動手調製,我樂得清閒呢。”
那丫鬟說道:“我聽說大戶人家喜生吃河豚肉,但晚宴只吃這麼一樣東西,倒也奇怪了。平日我瞧三位主人的吃食和平常人家差不多,怎麼到了晚宴就變了,不怕怠慢客人麼?”
那婆子說道:“可能客人就好這個吧,唉,每年金陵都有生吃河豚肉中毒身亡的,但也阻止不了河豚一到鮮魚巷被人搶著買完了,金陵城兩樣魚最受歡迎,一是鰣魚,二是河豚。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這麼犯困?這時候還歪在床上?我今日起的比雞還早呢,守在儀鳳門等城門開,就衝到城外鮮魚巷的何氏魚行搶了一桶河豚回來,去的晚了就沒了。”
丫鬟說道:“這客人何止是隻吃河豚肉這麼奇怪,連宴席的座位都不同呢,主人家吩咐我把清風閣樓上的桌椅都收拾到一樓去,整個二樓都只鋪竹蓆,留下幾個炕幾、蒲團而已,盆景什麼的都撤了,只擺放菊花,看來要席地而坐呢,這是什麼道理?山野村夫村婦才會如此不講究。”
那婆子又打了個呵欠,說道:“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少說話多做事,我在大戶人家做掌勺幾十年了,那些知道多的下人都沒有好下場,對我們奴僕而言,裝聾作啞才是本分,趕緊去收拾吧,我還要再睡會。”
那丫鬟出了後罩房,往今晚宴會清風閣處而去,沈今竹來過章家,知道此處所在,她假山綠樹的遮掩下,也跟著去了清風閣,那丫鬟正把一張張桌椅往樓下搬,預備鋪上竹蓆,所以整個二樓是無處躲避藏身的,沈今竹抬頭看見天花板上的平棋,頓時心生一策:三年前她剛搬進鳳鳴院,金釵玉釵便來個半夜魅影躲在平棋裡頭嚇唬自己,現在她也可以躲在裡頭探一探章家母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