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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部分

“世子爺賞賜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我不過是在花房伺花弄草做粗活的丫鬟罷了,有什麼資格品鑑這天闕茶呢。”萍兒看著從白瓷杯口冉冉升起的熱氣,眼睛有些潤溼了,低聲道:“哥哥,你娶了一個目不識丁的奴婢為妻,真的甘心嗎?”

其實冰糖些許認得幾個字,看得懂賬本子,但和曾經中過秀才的木勤相比,這差距就大了。木勤拿著茶杯的手一頓,而後自然的放在唇邊抿了一口,說道:“不然又如何?你我還是官奴呢,冰糖是世僕之後,想要脫籍,求主子恩典,自贖自身就可以成良民了。可是罪臣之後想要脫籍成為良民不容易。父親的冤案一天不平,我們就一直是奴婢之身,我幾次去信給父親一起要好的同僚和同年,詢問父親平反之事,可至今都杳無音訊,唉,世態炎涼啊,如今都是慶豐十二年了,有幾人還記得先帝爺在時的冤案。”

萍兒落下淚來,“這兩日瞻園將那閹人奉為上賓,閹人在金陵城出行耀武揚威、排場都要趕上皇帝了,各級官員還有富商爭相送禮,這情形和當年先帝爺下江南時別無二致,我就知道哥哥會記起往事的……”

原來這對兄妹原本是清流翰林的子女,當年先帝爺下江南,司禮監秉筆和掌印兩個太監藉機一路搜刮民脂民膏,趨炎附勢者、畏懼權勢者爭相送禮捧臭腳,有些清廉的官員看不過去,也無力送禮,就拒絕了兩個太監的勒索敲詐,太監顏面盡失,給那些清官羅織了罪名,丟官的丟官,流放的流放。

萍兒的父親林翰林看不過去了,寫摺子參兩位太監貪贓枉法,排除異己,還結黨營私。這摺子沒送到御前就被扣下來了,這兩個太監是內閣大臣都不敢惹的人物,對付一個小小翰林還不容易?

恰好那時京城爆出了科考舞弊大案,林翰林是批閱試卷的考官之一,原本此案與他無關的,但是在掌印太監的指使下,林翰林的名字便被添進去了。後來林翰林被判了流放,和妻子一起死在了流放途中。萍兒和哥哥被罰沒為官奴,因覺得身為奴婢是林家的恥辱,愧對祖先,這兩個孩子便更名改姓,雙木林變成了單支木。

被這兩個太監羅織罪名下獄的官員有許多,激發眾怒,最終被閣老們抓住了證據,呈到御前,先帝爺大怒,將兩個閹人凌遲處死,許多官員的冤案也得以平反,但就是林翰林的案子一直沒有起色。

木勤嘆道:“父親的冤案不好辦啊,既不是貪墨,也不是失職,偏偏捲進科考大案,如果翻案,就必須重新徹查此案,那是鐵案啊,那年掉腦袋的大小官員有二十多個,像爹爹那樣流放的就更多了,有誰敢翻案?弄不好還會惹火燒身,時間越長,就越無從查起,所以爹爹以前的朋友都不敢出手。如今看來,走翻案脫籍這條路是不成了,我們要另想法子。”

初始兄妹兩個對以前“世伯”們的袖手旁觀還挺憤怒的,到後來就漸漸麻木了,求脫籍恢復良民的心思也慢慢平息,而木勤決定求娶冰糖為妻,就更顯示出一種認命的絕望來。

連哥哥都如此說了,萍兒也知這條路是走到頭了,她安慰哥哥,也自我安慰的說道:“雖說這幾年我們走的是一條死衚衕,但好歹也有退路,總比那些不歸路強許多呢。爹爹的案子翻不了,我們想想其他路子吧,即使都行不通——”

萍兒眼裡飄過一絲陰鬱,咬牙說道:“怎麼過不是過?奴籍就奴籍吧,瞻園那麼多世僕、家將人家的日子比外頭小官員過的還舒服,就像今夜宵禁,宰牛巷那兩位送包子的良民若沒有哥哥的幫忙,他們就不能回家了。哥哥好生給世子爺當差,將來世子爺襲爵成了魏國公,哥哥在軍隊有一席之地,八成也有能力幫我們脫籍了,瞻園現成的不是有好些先例嘛,靠著國公爺這棵大樹,將來不愁前途的。等以後脫了奴籍啊,我們就把名字改回去。”

似乎就是這麼個道理,最黑暗的日子都挺過去,前方的光明還是有的,木勤點點說道:“嗯,母親臨終前給我們兄妹寫的信說的就是這個意思,留著性命在,努力把日子往好裡過,不辜負這韶光便是了。”

兄妹兩個互相開解著,計劃未來的生活,心情也慢慢轉好,木勤說道:“我們在這裡也住不長了。冰糖的爹孃積了多年的產業,基本都留給她做了陪嫁,在城南織錦二坊有座三進的大院子是陪嫁的房子,已經開始收拾作為新房了,冰糖說專門為你留了一個院子做閨房呢,以後我們就不用擠在這僕人裙房裡了,說話聲稍微大些,隔壁就能聽見,總覺得不自在。”

萍兒說道:“男婚女嫁的,房子什麼的我們拿不出來,妹子我出把力氣幫忙佈置收拾還是可以的。也總不能委屈嫂子擠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