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謝大人在外殿求見。”
蘇卿言忙讓秋嬋給她整好裙裾; 由一名太監陪著走去外殿接見謝雲舟。畢竟,她還有些疑惑要找他來解。
她和魏鈞是在昨晚回來的,蓮軒那把火將整間房毀之一旦,她剛覺得嗆得發暈; 就被一股力量拖著回到了皇宮。第二日; 魏鈞便進宮來見她,兩人重看了卷宗,發現之記載了當初定遠縣的那場大火; 據說整個翟府幾乎被毀之一旦,而蓮軒也隨那場火被燒死,等翟家繼子回來,面對得只是一片狼藉。而在定遠縣稱富數代的翟府,也就此徹底沒落。
再說那翟夢傑,在牢獄裡受不了酷刑,將夥同許姨娘謀害翟老爺的事全招了,兩人一個問斬一個充軍,所幸另一位姨娘心地仁善,將彤姐兒領在身邊收養,靠著翟家的餘產過日子。
蘇卿言看完這些,長長嘆了口氣,沒想到了最後,真正將翟府撐起來的,反而是這位誰都看不上的範姨娘。然後又問道:“那謝雲舟呢?他的履歷變了嗎?”
魏鈞搖頭:“他仍是晚了三年考會試,但是找不到謝雲成的卷宗記載,不知是為何而耽擱。”
蘇卿言將手指撫在腮邊,默默想著:看來雖然他們替謝雲成洗脫了嫌疑,可謝雲舟的人生並未有太大的偏移,所以才能仍坐在御史中丞的位置上。可銅鏡帶他們做這件事,究竟是為了什麼,這和太上皇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想的十分頭疼,索性道:“罷了,我直接將他叫來問問,那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魏鈞陰測測瞥了她一眼,“太后與他十分熟稔嗎?就不怕再招來閒話。”
蘇卿言抬起下巴,眼尾一勾:“本宮清清白白,問心無愧,怕什麼閒話!”
魏鈞見她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莫名笑起來道:“問心無愧,太后記得這幾個字便好。”
蘇卿言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默默腹誹道:這宮裡我唯一不夠清白無愧的,可不就只有你魏大將軍嗎。
思緒收回時,她已經走到正殿鳳座上,特意叫了幾個太監宮女守著,再將殿門大開,就是為了避免如上次那般的閒話。
謝雲舟十分訝異她在那件事後,還會單獨召見他,這時眉梢都染著喜色,特意穿了繁複的深色朝服,更襯得他面容皎皎,姿態矜貴。蘇卿言默默看著他,不知為何想起他在翟府後院裡,瘦弱卻又隱忍堅毅的模樣。
於是她揮手讓他坐下,笑了笑道:“今日請謝大人來,是想問問陛下最近的課業如何?是否有長進?”
她隨意想了這個藉口,若是深究,其實大可去問她的父親,謝雲舟也不戳破,不急不緩地將小皇帝的近況說了遍,他嗓音清潤,話語間條理分明,聽得蘇卿言十分舒服。
直到漏壺走過一刻,蘇卿言才與他閒話完小皇帝的事,端起茶杯潤喉,又道:“陛下年紀太小,還得謝大人多費心。本宮聽說謝大人年幼時家境貧寒,可未及弱冠就考上舉人,若是在三年後便進京考會試,便能成為大越最年輕的狀元郎。將陛下託於你手,本宮也覺得放心了。”
謝雲舟淡淡笑道:“臣天資不夠陛下聰穎,不過靠得苦學而已。太后放心,臣定會好好教導陛下。”
蘇卿言抬眸朝他讚許地笑笑,似是隨口問了句:“不知謝大人為何耽擱了三年才進京考試,實在是太過可惜。”
謝雲舟的笑容漸漸斂下,望向她的目光添了些複雜之意,過了許久,才垂眸輕聲道:“是因為……一位故人。”
蘇卿言瞪大了眼,脫口問道:“是那位告訴你方子的故人嗎?”
謝雲舟低著頭,似乎是在隱忍些什麼,然後將手邊的茶杯端起飲下,“都是些過去許久的往事了,也無謂再提了。也許那三年便是臣的磨礪,若非如此,臣也不可能金榜題名,到今日能站在太后面前。”
蘇卿言聽得不明所以,可他擺明是不想再提這些事,也不好再追問,只得再扯些閒話掩過這個話題,再聊了一會兒,她覺得也不好讓謝雲舟一直呆她這裡,便讓他無事便可退下。
謝雲舟站起身,恭敬地行禮告退,蘇卿言盯著他的發頂,突然想起他在翟府對他行禮道謝的時候,沒忍住問道:“謝大人在京中多年,家中可還有親人。”
謝雲舟抬起頭,嘴角漾起笑紋道:“家鄉還有一位大哥,如今已經娶妻生子,臣有三位侄子,最大的已經八歲了。”
蘇卿言從未在他臉上見到如此溫暖滿足的笑容,突然間,竟有些想哭,無論如何,她和魏鈞做的那些事,總算沒有白費。
至少那個光風霽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