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比你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蘇卿言一愣,又聽他繼續道:“我想你也聽過,段老爺在辭官還鄉前,曾在玉城邊關做了將近十年的太守。那時木崖人對中原虎視眈眈,可怎麼都無法突破他把守的關城。直到有一年,木崖聯合周邊的幾大部落,同時將玉城圍住進攻,段笙便向朝廷發去加急軍報求援。可誰知,他一等便是足足半個月,這半個月內城內糧草耗盡,將士們餓得幾乎連屍首都不放過,亂成一盤散沙時,終於被木崖的首領攻破南門。直到這一刻,朝廷派來的增援和物資才姍姍來遲,雖然趕走了外敵,但玉城內的守城將士已經死傷大半,民舍被燒燬,許多百姓在街道上找出親人的屍首,城中全是哀嚎痛哭之聲。段笙作為太守,難掩心中愧疚,自那之後便向朝廷輕罪,辭官回鄉。”
蘇卿言未想到段老爺辭官回鄉的背後,竟還藏著如此慘烈的故事,忍不住問道:“可為什麼朝廷派來的增援,那麼遲才到。”
謝雲舟冷笑:“還能是為了什麼。邊關的將士們只知赤誠守國,卻擋不出朝中醜陋的人心,有人想借著外敵之手,損耗段笙在邊關的兵力,連帶著一城百姓都遭了秧。”
蘇卿言聽得渾身一抖,實在無法想象,人心會險惡到這個地步,然後她看見謝雲舟臉上露出嘲諷表情,繼續道:“就是因為那件事,一個原本忠心耿耿的將領,一個父親,為自己對朝廷的信任,付出了最為慘烈的代價。他被最深的黑暗吞噬過,就再也回不到曾經。哪怕創下再大的家業,成為被百姓交口稱頌的善人,也不可能掩蓋住內心不斷滋生的暴虐。”
他似乎覺得自己說的太多,硬生生將話尾收住,換了輕描淡寫的語氣道:“所以他那樣對我,也不過只是種發洩而已,並不值得奇怪。”
蘇卿言總覺得這段話藏著太多的隱情,但一時難以參透,抬頭時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到段府的門口,院子裡亂糟糟不知發生了什麼,管事遠遠看見她走過來,忙撩著袍跑過來,如釋重負地摸了把汗道:“懷玉你總算回來了,再見不著你,大少爺可要翻天了!”
第63章
蘇卿言走進大少爺臥房時; 正好撞見一個瓷杯從裡面扔出來,她眼疾手快; 一把就給接在手裡; 故意不看站在房中央攥緊了拳,渾身都彷彿罩著黑雲那人; 低頭走進房,將手裡的瓷杯翻了個個兒; 斟滿了熱茶;
然後她揚起笑容,雙手捧著那盞茶遞過去; 站在大少爺旁邊的小廝總算鬆了口氣; 朝這位在外面浪夠了的姑奶奶做了個“你自己來收拾”的手勢; 然後朝著房門飛快溜了出去。
蘇卿言將那杯茶舉了許久; 順著杯沿往那邊瞥,見魏鈞始終僵直著身子,連看都不朝這邊看一眼; 便撅起嘴,用微嗔道:“你不渴,我的胳膊可酸了。”
魏鈞冷哼一聲:“你不聲不響跑出去一個多時辰,一杯茶就想算了。”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 魏大將軍再怎麼發火; 蘇卿言也不會有任何懼意,索性將茶擺在他面前,仍是笑眯眯問道:“你用了午膳嗎?”
魏鈞滿肚子邪火難散; 低頭卻撞見一雙柔亮的眼眸,忽閃地落在他臉上,說出口的斥責,便帶了些哀怨的味道:“等著你,吃不下。”
蘇卿言瞪大了眼,道:“那怎麼行,你這身子哪能餓著,外面的丫鬟呢,她們是怎麼伺候大少爺的,就由著你不吃嗎?”
她邊說邊氣鼓鼓地往外走,準備去廚房吩咐多做些補身子的菜送來,誰知被人扯住衣袖,身子晃了晃,正好跌落他的懷抱。
魏鈞黑眸沉沉,手指捏著她的下巴道:“上哪去了?他們說,你是跟謝雲舟一起走的!”
蘇卿言原本想借催菜繞過這個話題,誰知這人一點也不好騙,心虛地笑道:“就是想找他打聽打聽段府的事,順便……去他家吃了頓飯……”
她將話尾可以壓低,最後幾個字幾乎吞在喉嚨裡,向上天祈禱這人沒聽清才好,偷偷瞥著魏將軍的臉色,不像平靜,也不像暴怒,正揣摩著他的心思,突然感覺他臉頰遮出的陰影壓下來,手指用力抬起她的下巴,口中熱氣撲上去,咬著那層薄薄的皮惡意地磨了磨,疼得蘇卿言“嘶”的叫起聲,十分不滿地抗議道:“魏將軍,你怎麼能咬人啊!”
魏鈞深潭似的眼眸裡,正閃著危險的光,指腹在她臉頰旁重重摩挲,沉聲道:“下次再敢偷吃,便不止這麼簡單的懲罰了。”
蘇卿言越想越氣,他憑什麼說她偷吃,捂著下巴被他要咬過的地方,突然靠過去,露出一口白牙,在他腮幫子上重重咬了口,然後才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