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雙收的好事。只是那個高高大大的男生申弘毅鼓足勇氣找到自己,拐彎抹角期期艾艾了半天,說出的話卻是:“倪老師,我不想接受他們的贊助。”
“我明白企業對於自己的慈善之舉進行適當的宣傳是合情合理且有助於營造社會的和諧之音,只是我希望沈先生能夠理解學生的微妙處境。真的,沒有誰願意把傷口展露出來給別人看。即使走出校門,現實的社會會自然地給人劃分出三六九等。然而現在他們都還只是半大的孩子,就算我們為他們營造的象牙塔過於理想化,我還是寧願起碼穿著校服的他們是平等的。大張旗鼓的宣傳以及周圍人指指點點的異樣目光對他們而言是一種無聲的傷害,這種傷害比起物質上的匱乏更加可怕。”初夏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小心翼翼,這樣的贊助是校方跟企業之間的事情,她一個小小的輔導員委實沒有立場指手畫腳。可說是天性的“天下大同”理想主義也好,身為老師護雛的本能也好,她還是選擇了身為弱者的學生開了這個口。
比起她的謹小慎微,沈諾的反應倒可以算的上風輕雲淡,他不以為意地笑笑:“原來你是說這個。你放心,我的本意只是完成父母的心願,順便也為社會盡一份綿薄之力,無心藉此擴大宣傳沽名釣譽。”
初夏臉色微變,忙道:“沽名釣譽太嚴重了,沈先生一心善舉,豈會如此不堪。倒是我多心了,又不會說話,讓沈先生見笑了。”
沈諾哂然:“初夏,你太緊張了。”
她一愣,怔怔地抬頭看他,眼睛睜得圓,掖在耳後的頭髮有幾縷垂落在眼前,整個模樣倒比實際年紀小了好幾歲,與其說是大學教師,倒不如說更像學生。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不好意思地別過眼睛看自己規規矩矩擱在膝蓋上的手,耳垂染上了一層半透明的粉色。
“不好意思。”
為什麼不好意思,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覺得整個人都是尷尬的,有一種進退維艱的不知所措。
沈諾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微微地笑,拿起手邊的木糖醇給她:“要不要吃口香糖。”他有十多年的煙齡,可惜開車時又不能抽菸,只好用口香糖頂著。
“其實那個孩子太敏感了,英雄莫問出處,貧窮並不可恥。相反的,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站在最寬廣的地方才能看的更清楚。況且,我是商人,在商言商,我花出的每一分錢都是要用在刀刃上的,又不是每一個貧困生我都會贊助。這一次全市那麼多所高校,每所學校裡都有為數不少的貧困生,但我只選了‘211’工程的學校,而且成績必須是全學年前10%學生,總共才十個人。能夠獲得我們的助學金,這件事本身就是對他們的肯定,況且擁有實習經驗,對他們今後走上職場也是大有裨益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誰能夠完全不承受別人審視的目光?倘若一味在意別人的看法,這樣的人,即使智商高成績好,也難成大器。”
初夏沒有介面,她承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有道理。只是,自尊與自卑本身就是隱性的孿生兄弟,於別人憐憫的目光下成長,終究不是什麼美好的事情。
“人生在世不稱意之事十之八九,何況又不是嗟來之食。”沈諾想了想,“這樣吧,你把他的手機號碼給我,我來跟他談。”
初夏搖搖頭:“他沒有手機,不過我有他們寢室的電話號碼。”
手機響了很久的“月光下的鳳尾竹”才有人罵罵咧咧的接聽,對方的口氣很衝:“誰?!有事不會打人手機啊?”聲音裡有掩不住的倦意,還打了個呵欠。學期還沒過半,自是不可能看了整夜書,大約是通宵玩遊戲了。
初夏慶幸是自己撥的電話,自己學校的學生這般不遜的口吻,當老師的她也委實吃不消啊。她耐著性子自報家門,電話那頭的人這才口氣緩和地告訴了申弘毅的去處。
“他每個週末都要去書香苑小區做家教。”
沈諾轉了車頭,初夏連忙搖頭:“我可不知道書香苑怎麼走。”
他笑,眉眼極其舒展,簡直算的上笑眯眯的模樣了。
“我認得路。”
初夏很想在車上找個洞把自己埋進去,好像一到他面前,她的智商就莫名其妙地大打折扣,總是形象全無的出糗。
他們不知道具體是哪棟哪一室,好在小區的後門壞了正在維修,唯一通暢的只有正門。守株待兔,終究是不會錯的。初夏覺得抱歉:“真不好意思,怪我事先沒有查清楚情況,還要連累你在這裡浪費這麼長的時間。於國家的GDP而言,我也是罪人啊。”
沈諾對她的俏皮頗為領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