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他們的一隊兵卒遠遠跟在後頭,誰也沒有上前打擾。
沐青霜伏在賀徵的背上,額角軟軟貼著他的側臉。
隨著他沉穩的步伐,兩人額面相貼處時不時親暱摩挲。
沐青霜閉著眼,唇角輕揚,呢喃軟聲帶著笑:“你上一回揹我之後,便走了。”
十五歲那年,空無一人的循化城街頭,他也是這樣揹著她。那時她哭,她痛,她在他肩頭留下咬痕,他卻沉默。
多年後,二十歲的沐青霜已能懂得,他當年的沉默之下,與她是同樣的煎熬。
“這次不會走,打斷腿也不走。”賀徵藏起滿心不安,沉聲徐緩地與她說笑。
反剪的雙臂愈發收緊,將她護得穩穩的。
沐青霜笑得露出了幾顆潔白貝齒:“若是當真腿都打斷了,那想走也沒法子了啊。”
“沒想走的。”賀徵強調。
“徵哥。”
“嗯?”
“你怨我嗎?當初明明早就知道你非走不可,卻蠻橫地將你栓在利州,害你晚了好幾年才能去做你想做的事。”
“胡說八道,我家大小姐從不蠻橫,”賀徵目視前路,眼中有薄薄瀲灩,“往後想拴著就拴著吧,一輩子都給你拴著,我給你遞索套。”
“從前你是不喜歡我追著你跑的,如今竟肯給拴著,還自己遞索套,”沐青霜貼著他的鬢邊,含笑的眼角沁出淚,“真好。”
“年少時總有許多自以為是。怕會戰死沙場,再不能與你相見,你會傷心;又怕與你太近,我便會沒有離開的決心。”
那時的賀徵,對自己即將踏上的叵測前路毫無把握,心中諸多猶豫,諸多彆扭,諸多怯懦與無力,最後到底是對不住她的。
“可那時你又沒有真將我趕開的意思。為什麼?”
“你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個多好的姑娘,”賀徵恍惚一笑,自嘲道,“而我,就很糟糕了。”
要喜愛上這個姑娘,是很容易的;要徹底拒絕她,對十五六歲的少年郎來說,真的太難太難。
如今想來,當初許多事都沒有做對。
既早早想過要以身許國,便該藏好自己的情愫,堅決而徹底地與她將道劃個分明,安安分分只做她的異姓兄長。
可那時畢竟年少,她又是那樣好的姑娘,他沒能抵過心中對她的渴望。便就那麼卑鄙地欲拒還迎,讓她愈陷愈深,最後卻還是忍痛將她留在了原地。
好在她是這麼好的姑娘,從未當真與他記恨�